“韩王不曾见过我,定然是听信坊间的谣传,以为我国色天香。只要让他见我一面,并非事实,就会打消念头。”
“见你一面?”老蹙眉打量着阮碧。她从前年岁小,举止又畏畏缩缩,看起来毫无妍态。如今年岁渐长,神态坦荡,举止大方,虽还没有完全长开,却已经初具风情。只怕韩王一见,更不愿意罢手了。于是,断然地说不行,馊主意。”
“祖母莫慌,且听我说下去。”阮碧上前一步,将的打算细细地说出来。
老听完,凝神细思片刻,说听着倒也可行,只是这回韩王指名要你,不一定是听信坊间谣传,有可能是他人撺掇,指不定那人曾经见过你,韩王若是与他一对质,岂不是受骗上当?这事还牵扯着你二叔,不能轻举妄动。”
阮碧一怔,问祖母,可否详细跟我说说前因后果?”
“也好。”老便将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阮碧听完,恍然大悟,想了想,说倒也不怕,我在深闺之中,见过我的人并不多,即使是有人撺掇,多半只与我有一面之识。向来是道听为虚,眼见为实,韩王定然更的眼睛。”
老听了,也觉得有几分在理,但因事情重大,一时委决不下。
阮碧又问祖母,二叔的事,为何当时会去求韩王爷斡旋呢?”
“只因御史中丞与韩王爷颇有点源渊,而你父亲的幕僚杨与王府长史是同乡。”
大周的御史台以中丞为长官,御史台有点类似于后世的中纪委,专门纠察监督弹劾百官。阮碧想了想,说这回扬州学子闹事,虽叫嚷着严惩二叔,实则还是反对荫补取士制度。依孙女看,这一回事情怕是……”
老吃惊地看着她,没有想到寥寥数语,她就能判断事情的来龙去脉,且判断结果与大老爷和幕僚商议的差不多。“往下说。”
阮碧微作沉吟。扬州学子想借京城官宦世家阮府开刀,反对荫补取士。民情涌沸之下,官家也要作出让步,定然会牺牲阮府,以平民愤。所以她判断,阮家这回的一万两是白给了。但是对她庙堂并不清楚,也有可能会出,该大胆说,还是该婉转地说呢?思量片刻,决定还是冒险一试,说孙女只是闺阁女儿,对庙堂并不了解,只是……只是觉得这回事情并非个人恩怨,关系朝纲,便是御史中丞一力保全,怕也敌不过个民愤两字。只有官家对荫补取士制度作出限制,学子才会罢休。两方角力,俱在二叔一人身上,只怕……只怕咱们家这一万两是白给了。”
说到最后,阮碧声音渐小,留意着老的脸色。果然见她脸色大变,眉间不豫。慌忙跪下,说孙女出语无状,请祖母恕罪。”
老看着她低垂的脑袋,心里着实不喜她方才言论,黑着脸说念你年纪小不懂事,这回暂且饶了你,以后可别不懂瞎嚷嚷了。”
“是,祖母。”
“你下去,你说的那回事,让我先考虑考虑。”
阮碧应声退下。
老歪在榻上,闭上眼睛,心里起伏不定。一万两银子白给,意思就是弢儿的事情是无计可施的。呸,她不过是个闺中女儿,懂庙堂决胜,定然是信口雌黄。但为心里这么不安?
曼云悄步进来,低低喊了一声老。”
老睁开眼睛,坐直,问了?”
“大派人问,碧桂和秋兰都妆扮好了,要不要派管家送?”
老犹豫良久,说且等大老爷中午放班再说吧”
曼云应了一声,正要退下去,又听老说派个小丫鬟去垂花门守着,大老爷一,让他先来我这里。”
“是。”
老仍躺回榻上,度日如年地等了半个时辰,终于听到守门的小丫鬟传老,大老爷来了。”
“快叫他进来。”
老坐起,拢拢头发,使个眼色,叫屋里侍候的小丫鬟尽数退下。听着大老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跟着帘子一动,他从门外进来,眉宇不展。看到他的脸色,老心里一沉,着急地问弘儿,事情如何了?”
大老爷目光闪烁,说娘,不必着急,此事还需些时日才能明朗。”
老直直地看着他,问弘儿,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娘,我会瞒着您呢?”话是这么说,大老爷却不敢看着老的眼睛。
“弘儿,看着我的眼睛说。”
大老爷素来孝顺老,因为孝顺也一向惧怕她,听到这话,她生了疑心,只好看着她眼睛,说娘,真没有瞒着您,只是今日又有徽州急报,说是徽州学子也在提举学事司静坐……”说到最后,话音渐小。
听到这话,老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身子也开始摇晃。
大老爷上前一步扶稳她,说娘,您不用担心,二弟这事,孩儿会打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