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微微沉吟,说也罢,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我就准你了。我再派几个丫鬟婆子服侍你吧。”说着,目光扫视四周。一干丫鬟婆子纷纷垂下了头,玉虚观生活清苦,吃喝不便,五姑娘又不是金主儿,谁也不愿意留下来。
阮碧也不想有人留下来看着,连忙说有秀芝服侍就可以了,母亲不必再留人下来。既然是为祖母祈福,理当亲力亲为,跟道长们一般起居,方显诚心正意。”
大想想在理,说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你自个儿要,若有事,可到山庄咱们家的田庄找管事的。”
阮碧按捺着心里的喜悦,点头说是,母亲。”
大摆摆手,叫来玉虚观的知事,如此这番地说了一遍,又布施了一些银两。知事满口答应,仍然安排阮碧住在洗尘山居。
申时一刻,一干人等打道回府,阮碧送到山门口,看着她们乘着软轿下山,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终于可以暂时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阮府,不必勾心斗角,也不必营营碌碌……
玉虚观的生活很是清苦,不过阮碧却过的很惬意,早晨起来跟道姑们做一做早课,中午睡过觉后,便到藏经阁里看书。如此三天,她跟守着洗尘山居的小道姑熟悉了,便向她借了一身青色道袍穿上,又把头发盘成一个姑子头,只用一根银簪子插着。对着镜子照了照,俨然就是一个小道姑,不由地乐了
秀芝却很不以为然,说姑娘真是奇怪,好好的,打扮成姑子做?”
“打扮成这样子,我就可以在观里走来走去了。”
秀芝皱眉说姑娘,你毕竟是大家闺秀,抛头露面不合适。”
阮碧向她打个稽着,说无量天尊,这里没有姑娘,只有道姑白石。”
秀芝推她一把,埋怨地叫了一声姑娘。”
阮碧直起腰,收起嘻笑,正色说秀芝,我四处逛逛,你不用跟着我。”
秀芝慌不迭地说使不得,姑娘。”
“你不用担心,我不出观,再说我这身打扮,大家只当我是观里的小道姑,不会有事。”阮碧耐着性子说。
秀芝她性情十分执拗,只得勉强点点头。
走出洗尘山居,阮碧深深地吸口气,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也不挑方向,只管捡风景好的地方钻,路上偶而碰到几个道姑,以为她是观里的小道姑,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往里走到最深处,是个围墙很高的院子,两扇黑门紧闭,门匾上刻着三个字“万妙居”。阮碧看看青石台上斑驳的苔藓,又看看紧闭的门,不由地叹口气,这些前半生锁在皇宫里,后半生锁在道观里,一时荣华,却是百年寂寞。
忽然听得风声隐隐,抬头一看,只见一条人影从墙里翻了出来,落在她不远处,却是一个男的。阮碧大感不妙,不敢吭声,也不敢跑,傻呆呆地站着。那个男的约摸二十出头,穿着一件普通的青袍,身材修长,面如冠玉,目光明亮。他皱眉看着阮碧一会儿,低喝一声有德。”
声音似曾听过,阮碧心里一动。
“在。”一条人影从旁边的大槐树上跃下来,是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年轻人,留着短须,腰间挂着一把刀。
青衣男子指指阮碧。
有德轻轻“啊呀”一声,说她的呀?我刚才都没有看到人,没事,我杀了她就是了。”边说边拔出刀,往阮碧走。
青衣男子眉头皱紧,似乎有点不愿意,却也没有反对。
跑是跑不了,阮碧心里衡量了一下,说慢着,我不你们是谁,便是跟别人说,也无从说起。若是杀了我,别人才会起疑。”
有德说得,我杀了你,再找个地方埋了就是,别人只道你这个小道姑思春跑了,谁会起疑?”
阮碧大声说我是京西阮府的,是替祖母来观里祈福的,你杀了我才坏事。”
有德怔了怔,说骗人,哪有官家千金打扮成道姑的?”
青衣男子上下打量阮碧一眼,没有。
“我在观里为祖母祈福,诚心正意,当然要打扮成道姑。你若是不信,随便打听一番就是了。我确实是阮家之女,父亲名讳阮弘,官居正三品的礼部侍郎,若是你们杀了我,定会报官,反而惹来无穷是非。不如放过我……”顿了顿,阮碧举起手说,“我对天发誓,若是将方才所见说出去,死无葬身之地。”
有德“呵”了一声,说这小道姑有点意思。”转头看着青衣男子,“杀不杀?”
青衣男子摇摇头,说走吧。”转身跃上大槐树,再跃出高墙。
有德拿着刀在阮碧头上佯砍一刀,哈哈一笑,一个纵身跃上槐树,再一个纵身翻过墙去。
阮碧长吁一口气,方才并不觉得害怕,但其实后背早已汗湿。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