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的天气,天高云淡,天空晴好,中午时分亮闪闪明晃晃的阳光照难得各处一片闪眼,但在这有山有湖、树木繁盛、植被茂密的地方,
又加上是在高原,看着耀眼,实则温度倒并不高,并无娄日炎炎之感。
从山上石阶小路蜿蜒往下,一路绿荫袭袭,凉风亦习习,随风而来蔷薇huā香阵阵,摇曳明艳动人,偶尔传来枝头茂叶间几声鸟鸣,橡悦亮耳,令人的好心情立刻又好了几分!
引章和胤táng等回至小镜山庄院内,小阿哥已经在罩着轻柔洁白纱帐的摇篮里睡着了,引章在一旁爱怜的瞧了瞧,轻轻摸了摸他沉睡中温热的小脸蛋便微笑着走开,宫嬷嬷却抓紧机会忍不住小声笑着提醒:“往日这个点小阿哥还没到睡觉的时辰呢,想是昨儿晚上玩的累了!”引章听了就瞟了她一眼,没吭声往一边乘凉喝甜汤吃水果去了。
怎么可能!她的儿子又不是呆子,也不是准备当呆子来养。她喜欢他活泼泼的四处乱爬,喜欢他挥鼻着粉嫩嫩的小手大声的笑,喜欢他乌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四处张望充满着探究和好奇,就是不喜欢他规规矩矩呆在宫嬷嬷的怀中。
她忍不住有点后悔起来,当初真不该心软留下她,这下子好了,这人收敛了两天又开始原形毕露了。小阿哥才多大一点儿?她却恨不得他现在便开始展示天家风范,不多走一步路,不乱动一下身子,最好是安安静静的躺着或坐着,哭也要哭的合乎规矩、有章有法。她虽然疼小同哥,但这种疼法实在教引章吃不消!
引章心里很坦然,反正该怎样她便怎样,没有了背后的宜妃,宫嬷嬷爱说什么让她说去吧,横竖她当她自言自语或者当她唱歌就好了!
不过,有时候还是让她这个原本就没有多少耐心的人相当不耐烦的。比如说两天之后的下午时分,阳光很好,树荫下很凉爽,她和胤táng带着弘衍在小镜山庄旁边的林子里玩,命人在大槐树下草坪上铺了柔软的芦苇席子,一旁摆着小桌子、躺椅。引章陪着瞧弘衍在席子上爬着坐着玩耍,胤táng自不会跟她们母子那样不顾形象,故只矜持的坐在躺椅上带笑瞧着。
本来再平常不过的事,宫嬷嬷见了又大惊小怪起来,睁大着眼守在弘衍身旁,弘衍爬一爬或者动一动她便要动手制止将他弄回来乖乖坐着,然后塞个布老虎或者拨浪鼓在他手里哄着他,说是怕他爬到草地上被青草刺破了皮肤,或者被草丛中什么虫蚁之类的落到身上咬着了。
于是,宫嬷嬷除了要注意草丛,还要时时警惕头上的树冠,忙到了十分去。
弘衍这些天跟着自己阿玛额娘随意玩乐嬉戏惯了的,宫嬷嬷的干预让他十分不爽,强烈出声、挥舞手足抗议,引章和胤táng相视一眼,且由着弘衍与宫嬷嬷折腾。弘衍见额娘和阿玛都不搭理自己,委屈极了,终于举起小手将布老虎使劲一扔,搓着两条小腿心烦气躁哇哇大哭起来。
引章一见心疼的不得了,忙抱起儿子起身哄着,她见胤táng挑了挑眉沉下了脸,便将弘衍抱给胤táng怀中,笑着给他拭泪哄道:“乖衍儿不哭,让阿玛带你去小镜湖看鱼好不好?那儿有好多大鲤鱼,还有大白鹅和鸳鸯鸟儿呢!”
胤táng听了便收回瞪向宫嬷嬷的眼光,转头笑着拍了拍儿子小脸蛋,才说了一个“乖”字,宫嬷嬷那厢忍不住大惊小怪道:“九爷,湖畔风大,临水地方蚊虫还多,还是不要带小主子过去吧!不如回院子里,院子里不是也有小湖吗?老奴早晨见着了,好些睡莲都开了,那些锦鲤都围着游,煞是好看,小主子见了必定也爱瞧的!”
胤谐哪耐烦她,瞪眼低声喝道:“罗嗦!闭嘴!忘了留下时夫人对你说的话了?若是忘了,让鱼儿或者红叶姐妹再给你重复一遍?”
说着便抱着儿子去了。
宫嬷嬷脸色“师”的一下变得雪白,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紧握成拳,微微有些颤抖,她双膝一软跪在引章面前,颤声道:“侧一不,夫人,老奴,老奴可是关心小阿哥不是,小主子才会僭越,求夫人切勿怪罪,老奴再也不敢了!”“你快起来!”引章上前两步扶了扶他,笑道:“九爷说话向来这样,却不是存心难为你!你过来,听我好好跟你说。”引章说着坐在胤táng方才坐着的地方向她点了点头。
宫嬷嬷忐忐忑忑拧着衣襟过去,垂手侍立一侧,陪笑道:“夫人有何吩咐,老奴再不敢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