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章瞧了一眼那些鸡蛋,有大有小,有红皮有白皮,而且形状也大有分别,知道这不知是多少家的鸡蛋凑起来的呢!她心里暖洋洋的感动极了,连忙推辞不已,却忘了自己的上千银票都可买下堆成小山的鸡蛋了。
老村长见了也帮着说话,引章一想她不吃不要紧,胤zhēn不能太委屈了呀,堂堂贝勒爷跟她一块连个鸡蛋都吃不上岂不是她太失职?于是也就谢着收下了。
不知不觉又过了**天,患病的三十六人之中,除了一位两岁以下的小男孩、两位老人、一位本就疾病缠身的中年妇人,其余的统统都痊愈了。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一切与正常人无异!
确认此消息,村民们纵声欢呼、喜极而泣,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大家一路欢呼着冲向老村长家院子,乌压压跪了一地放声大哭拜谢着。引章和胤zhēn听到门外震天的响惊愕的跑出门来,一出来更加呆住了。引章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状况,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怔怔的如在梦中。幸好胤zhēn比较善于处理这种场面,好言抚慰,和颜悦色,总算将众人劝了起来。引章的心,却因激动而久久不能平静。
是夜,李村长、阿恒及村中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与引章、胤zhēn一起在老村长家聚到了一起,彼此寒暄后,李村长等忍不住又向引章二人谢了又谢。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大家商量然后决定明日跟留守的官差说明情况,请他们在县太爷面前说几句话解封放行。如此,引章和胤zhēn自然也该离开李河村了。想到此事,李村长、阿恒等心里不由得有些依依不舍。
共患难的人,感情总比平日来得更快、更真、更深厚些。分别的时刻也难免不舍。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李村长强颜笑道:“四公子,龙姑娘。这些日子什么都要你们帮忙,我们却连顿像样的饭也没请过,想起来真正是——唉!”众人听了也都应和抱歉。
“大家休要如此!”引章与胤zhēn相视一眼。少不得劝解几句。
李村长因此想起本年耕种的事,忍不住又蹙起了眉头。勉强笑道:“过两日送两位离开,我们村里可要忙着农活咯!唉,不想已到了这时节了,还不知来不来得及种些什么、不知收成如何呢……”
老村长的忧愁不无道理,原先种植的庄稼都已毁于大水,此刻已是五月底,补种什么还来得及?而且。即便来得及也没有种子啊!洪水已经毁了家园,散播了瘟疫,如今家园重建,瘟疫消失,大家都捡回了一条命,可是,要想让这条命继续好好的活下去,又谈何容易呢!引章和胤zhēn已经帮了村里老大的忙了,没有谁再好意思恳求他们再帮一次!老村长职责所在,焉能不愁?
“爹。天无绝人之路,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熬过去的,只要过了今年,明年就会更好!”阿恒的话坚定有力。斗志昂扬,成功激起大伙的心志,大家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眼睛亮晶晶的,七嘴八舌轻声附和,李村长也连连点头,甚感欣慰。
“这个时候,如果种植红薯和土豆就好了,一定会是个好收成!”引章喃喃道,声音不高不低,胤zhēn恰好能听得到。
胤zhēn肩膀微微动了动,终于抬头望着村长,缓缓道:“关于种子的事,你们先把地整好,等爷的消息便是!”
李村长等眼睛发亮,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半响哆嗦着唇,语带哽咽颤声道:“四公子……”
胤zhēn摆了摆手,道:“就这么说好了,天色已晚,大家都回去吧!”
“好,好,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李村长知道他是不多话的人,说着招呼大家起身,一一告辞而去。
次日,李村长父子和引章来至村口,将这些天村里由危转安的情况经过说了一遍,赵捕头、林捕头等大吃一惊,张大的嘴半天合不拢来,将信将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三人,只不吭声。
“如果瘟疫真的没好,你看我们几个能好好的站在这儿跟你们聊天吗?是真是假,您两位派个人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引章笑了笑,又道:“两位伸出援手,救了全村人的性命,这可是积阴德的大功劳一件,难道两位真的一点儿也不相信吗?”
赵、林二人这才想起前些天替他们购买〖药〗品、粮食的事,又见他们神情坦然自若,目光从容,意态闲适,完全不像处于瘟疫村中人应有的神色,两人小声嘀咕几句,指派了两名小兵进村查看。
被选中的两人自然是老大不情愿,一脸悲愤、慷慨就死、有去无回的神情,远远的跟在阿恒身后,好像阿恒也染了这可怕的病似的。
但很快,他们眼中所见的一切就打破了他们心底的戒备和疑团,他们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村口,气喘吁吁、眉飞色舞向两位捕头喜道:“两、两位头,没错,好了,全好了!这真是,真是——”
“真的!”
“老天有眼啊!”
“想不到,真想不到!”
两捕头和众兵丁忍不住沸腾起来,兴高采烈议论着、惊讶着、赞叹着。毕竟,封村的事他们是属于明知不可而为之的行为,眼睁睁看着几百号人因自己的行为而死,任谁都不会心情太好,心里的压力也不可谓不大。此时,因为瘟疫的消除,这种压力和阴影都消失了,他们的心情也格外轻松!
两位捕头亲自上村里转了一遍,更加放心了,二话不说立刻答应,当时便急急打马回衙门,跟县太爷禀报此消息。
县太爷听罢赵捕头气喘吁吁、眉飞色舞的禀报,一脸的惊呆不敢置信,睁大着眼半响没动一下。
“大人,这可真是一个奇迹呐!这种事小人还是头一回听说呐!”赵捕头仍抑制不住的激动,好像奇迹是他一手创造的一样。
“是的,这可真是一个奇迹!”县太爷一声长叹。脸色发白,面无表情,眼中却渐渐聚起狠毒的光芒。因这光芒整张脸突然之间显得异常狰狞可怖。如果赵捕头此时抬头看见,他一定会吓得浑身哆嗦,然后说不出一个字来。
但他并没有抬头。也并没有看见,他依然热情的请示道:“大人。既然瘟疫已经消除,李河村也就没有封村的必要了,兄弟们是不是也该——是时候撤了?”
“哼!”县太爷嘴角抽搐冷冷一笑,咬着牙阴森森道:“不错,李河村的确没有封村的必要了!”他脸色忽然缓了缓,倾身向前,向赵捕头招了招手。温言道:“你往前过来!”
“大人!”赵捕头精神一振,喜滋滋认为将受到嘉奖,忙紧步上前凑上去,陪着笑脸道:“大人有何吩咐?”
“啪!”的一声脆响,县太爷突然扬手狠狠给了赵捕头一个耳光,赵捕头猝不及防毫无预料,脚下踉跄,眼前金星直冒,半边脸火辣辣的针挑似的痛起来。他下意识捂住脸,委屈道:“大人!”
“你这个混蛋!”县太爷一把揪住他衣领。揪得他喘不过气来:“你这个混蛋,怎么能让他们没事?怎么让他们没事!啊?”县太爷咆哮着,喘着粗气,眼中的怒火能把赵捕头烤成焦炭!
“大人!”赵捕头依然委屈。哭丧着脸道:“这,这不是好事嘛!”
“好个屁!”县太爷狠狠瞪着他,恶声恶气道:“不能让他们活着!你听清楚了没有?不能让他们活着!”
他背着手,急促促的来回踱步,身形蓦地一顿,阴测测道:“这是你捅出来的篓子,你自个解决!本官不管你是用刀枪棍棒还是用毒药〖砒〗霜,总之,一个活口也不能留!不然,就拿你和老林的命来低,本官说得出做得到,你们自个掂量掂量!”
“大人!”赵捕头双膝一软跪了下去,脊梁骨都凉了。这个县太爷是什么性情货色,他岂能不知?
“大人这是何故?小人,小人——”赵捕头哭丧着脸,又惊又惧,瞳孔睁得老大。
“哼!”县太爷冷笑,恨铁不成钢狠狠剜了他一眼,咬咬牙道:“饭桶!好,本官就告诉你个明白!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如果那帮人活着,到外边去乱说话,你说说后果会如何?到时候别说本官,就是你们”他又冷笑了笑,眼角一扬,喝道:“也脱不了干系!这下,你可明白了?”
“是,大人……”赵捕头心乱如麻,浑身发软,脑子里嗡嗡搅成一片。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变得这么棘手,他茫然了,混乱了,不知所措了!
虽然思绪乱极,但他仍然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县太爷所言非虚!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县太爷别说官位,性命保不保都很难说,他们作为帮凶,又岂能逃得脱干系?但全村因瘟疫而死光,那就是天灾,不是**……
可是,这好好的天灾,硬是让他插了一手“人为”的消除了,那么现在,他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