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去!…,宜妃欢喜够了,回过神来嗔了他一眼,道:“你这孩子,越发分不清轻重缓急了,快去吧!哦,本宫这准备了些阿胶和两支老参,你一并带回去,给你媳妇补补身子!她身边伺候的人可都妥当?叫人小心着了,千万别惹她不痛怕!”宜妃不放心又多问了一句。
“额娘放心,儿子也不敢掉以轻心,她身边一切都极妥当的!”胤táng看她那么紧张不由好笑,这时宫女呈上一个狭长礼盒,胤táng便接了,随手递给跟进来的小太监,一撩袍子给宜妃跪下磕了个头,道:“儿子先回去了,额娘好生好养,过些天儿子再来看额娘,顺便把给额娘带回来的礼物整理打点好了送来!”
“起来,快去吧!”宜妃抬了抬手,又道:“额娘在宫里一切都好,没什么事你也不必来看额娘了,什么礼物也不如孩子重要,好好在府上陪着你媳妇吧!”
“是,额娘!”胤táng答应起身,随即离去。又一次,他沾了那未出生孩儿的光了!
引章由此过上了在九爷府中待产的日子。算起来,十二月底或者一月上旬便是生产的日子,如今已怀着八个月了。女人怀孕,前两三个月和后两三个月都是要紧时刻,也是最容易出乱子的时刻。有胤táng镇着九爷府,引章并不担心九爷府中会有什么人敢害她,但她自己也格外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滑一跤弄个什么小产之类的。毕竟,矢腹便便,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而且,即便她本来不担心、不上心,胤táng、鱼儿、鸢萝、红叶姐妹等天天紧张兮兮如临大敌如履薄冰围绕在她身边受他们影响,她也不由得添了几分紧张。引章突然想起以前听祖父祖母所说,新〖中〗国成立后五六十年代那些女人,挺着大肚子还能下地干活上山砍柴直至生产那天,有的还是在劳动的时候突然腹痛然后顺势在田间地头便把小
孩生下来了不禁佩服不已,她连想一想都后怕!
再想一想,人家条件那么艰苦都咬着牙挺了过来,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每每这么想着,因禁锢而欲爆发的脾气便消减了几分,尤其看到胤táng天天除了为她操心还得上朝替老爷子干活、年底了还得抽时间打点生意对账、还得应付各府各亲戚人情往来,一天到晚没个空闲,她更是心疼。
人家都说孕妇脾气暴躁,受宠的孕妇身心皆有所持更是娇纵易怒,动不动摔东西骂人发脾气而她居然几乎没有!每日里或者歪着瞌睡,或者天气好时在廊下散散步,或者逗着绿毛鹦哥玩,或者侍弄侍弄胤táng弄来的盆huā盆景及其他玩物,怡然自得过的还不坏!而蓟县葡萄园送来的葡萄酒更是让她心怀大畅。
很快便到了冬季,刚刚进入十二月便下了好大一场雪,纷纷扬扬、
飘飘洒洒从黄昏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这种天气,引章是不被允许出门的,而且她自己也不愿意出门。闲来无事,穿着大毛衣服,握着手炉,伏在窗台看外边的雪。
院子里有一株枝干遍勐的老梅,苍黑的枝干上覆满晶莹白雪如琼雕玉砌,润洁无暇一树娇艳红梅亦覆着厚厚薄薄的雪层,huā瓣半遮半现,半藏半露,红白辉映,好不喜人。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孤零零的麻雀,盘旋两圈竟停在那积雪的枝头,枝头摇曳,雪huā簌簌而落,那麻雀惊叫一声嗖的一下箭一般似的又飞得没了影。
引章忍不住“扑哧”一笑。
“一个人傻笑什么?这么冷还不快过来!”胤táng带笑含情的声音从后边传来。引章早已习惯他的习惯,根本不回头身子已缓缓向后靠去,恰恰靠在他怀中,顿时被他温热的气息所包围。
“方才那梅树上停了一只麻雀,被积雪一惊又飞走了,那积雪还是它自己停下时抖起来的呢,你说好笑不好笑!”引章笑道。
“好笑,好笑!”胤táng随口笑答着,却拥着她往暖阁里去,小心翼翼如扶着一尊瓷娃娃。如今他是一看着她挺着的肚子便悬心一见她走动更是心惊肉跳,他从不知女人怀了孕会变得这副模样,笨手笨脚、摇摇欲坠,走起路来身子一个劲的往后倾斜跟个不倒翁似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摔倒叫人看着都不放心,简直全身骨头都僵直了!
如果说,在她怀孕的前几个月,他晚间抱着她睡觉时,偶尔还会心浮气躁、心烦意乱、心如猫抓然后搂着她磨啊、蹭啊、亲啊。吻啊,那么现在,他的欲望消失得比退了潮的沙滩还要干净平静,他比她还担心她的身子,总怕一不留神便发生什么意外,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这副尊容,是真的很难让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