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闹了个不冷不热,心却安定了不少,起码,四阿哥没有不理人啊,起码打了招呼啊,不知谁说的,四阿哥还向着众人笑了一笑呢,十三阿哥更是英挺俊朗的眉挑的老高,一双眼睛四下打量,脸上的笑就没停过!他们是皇子嘛,四阿哥年岁长,不得不作出威严的样子来,其实,他心里挺和气,哪有传言中那么可怕!
引章听了这些打听回来的话只是好笑,这些商人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到时候好求情少出几个钱嘛!不过据她看来,四阿哥想从他们手里拿多少钱是绝对不会跟他们讨价还价的。照她的意思,他要多少,给多少,皆大欢喜,什么事都结了!也不看看对手是谁便提心吊胆瞎琢磨,纯粹没事找抽型!
果然,到了日子,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驾临杭州商会总会馆,所有收到请帖的商家按次入座,不得有误。
引章穿了一身杭州商人中最普通的宝蓝暗huā团纹长袍马褂,戴着同色瓜皮小帽,与吴管家二人同去了。
不料她又算错了一步!本想不惹眼,特意穿了这最平常不过的衣裳,她忘了今日是什么场面,哪个商户东家、大掌柜不百般琢磨、费尽心机打扮自己啊!她主仆二人一进门,立刻就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就像金碧辉煌的孔雀窝里进了一对黑鸡,黯然无光是黯然无光,但是显眼啊!
引章暗暗叫苦,勉强撑起笑脸,向众人团团做了个揖,眼眸低垂,来到左首第三的位置坐下,吴管家偏身站在她身后。
引章刚刚坐下,身旁杜家茶场的东家笑着向她点了点头,审视的目光将她从头审到脚,然后手中拳头轻轻一锤椅子边缘,用懊恼不堪的语气喃喃道:“真是,我怎么没想到呢!失策,真是失策!唉!”
引章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差点没一口水呛死。
好嘛,这个杜老板,认为她是在以实际行动装穷啊!引章哭笑不得,只怕在座诸位同行,跟杜老板一样后知后觉的不在少数吧?她下意识眼光斜斜,向上边两位皇子扫了一眼,一碰上四阿哥无意自凛的眼光顿时身子一僵,脊粱骨袭起一阵寒意,狼狈不堪慌忙撤回,心犹自突突跳个不停。他们不会,也跟杜老板一样想她吧?
引章心神不定,神游天外,压根没注意上头已经发话,下边也开始了迂回曲折的还价,一方是吞吞吐吐、欲语还休的众商户,一方是十三阿哥力战群雄,说的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耳畔但响一片嘈杂。
“骆少爷,不知您有何高见?骆少爷!”好死不死的,坐在她正对面的三十六家当铺的总掌柜刘志远满是期待的望着她:“敢问您有何高见?”顿时整个大厅都静了下来,人人目不转睛盯着她,等着她的高论。她白手起家,年少得意,在杭州城是独一份,又素来低调,常年在外,难得有机会听她怎么说,大家当然凝神而待。
引章心一沉,暗呼:惨了!忍不住没好气瞪了刘志远一眼。刘志远一呆,老大没趣,又有些失望和委屈。他还以为她老神在在,胸有成竹所以才忍不住叫了一声,谁知道不是啊!
引章手握成拳挡在唇边不紧不慢咳了几下,脑子里飞快算计:按她的主意,四阿哥让她出多少钱只要出得起她都是愿意的,潜力股啊,现在名正言顺的巴结讨好了他,将来对自己哪怕没有好处也不会有坏处!但是,她不能这么说出来啊,如果说了随四阿哥任取任拿的话,四阿哥是没意见了,在座各位仁兄还不得掐死她!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又不能一直沉默下去!听听,十三阿哥那厢已是呵呵一笑,笑吟吟朗声道:“骆公子在运河两岸名气可是不小呐,爷也想听听有何高见!骆公子一表人才,不必藏着掖着,有话但说无妨嘛!”
引章秀眉轻蹙,忍不住在心里暗道:阿呸!你嘲弄个什么劲!姑奶奶还算是你嫂子呢!你目无尊长,非挑拨胤táng欺负你不可!一表人才跟藏着掖着有什么关系吗?什么藏着掖着?倒是想呢,可惜没货,藏什么?掖什么!
“十三爷说笑了!”引章尴尬的咳了咳笑道,不觉缓缓抬头向胤祥望去,话在唇畔正欲出声,徒然脸色一僵,微张着嘴,瞳孔蓦然睁大,仓惶惊乱间袖子一拂“哐啷!”清脆一声响,身旁几上的青huā盖碗打得粉碎!立时响起一阵低沉的吸气声,大家敛声屏息,一个个都呆住了!
钦差面前如此失仅。抽几十鞭子都不为过,有心的再找别的茬那就说不好能到了什么地步了。或者敲敲竹杠,或者,满门抄斩。
四阿哥胤zhēn鼻奔就呆真着的脸色显得更加沉子几分,微不可觉的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