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小白huā要装得好,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弄巧成拙。
今晚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乃至老王爷在回应后自己该如何对答…舒绿都在心里反复推敲过。即使老王爷没有突然问起她,她也会用自己的法子,将老王爷引到她预设的情境中来。
应该说,从知道有人要动自己的寿酒以后,舒绿就开始想着该怎么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将寿酒掉包很容易,借机教训自己院子里的奴婢,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她的目的仅止于此,那也太小儿科了。
她早从游王妃的追述中,大致勾勒出了自己过世的母亲当年是个怎样的少女。一个多愁善感的贵族千金,动辄悲春伤秋,时常莫名流泪。偏偏她又看得出,老王爷对这女儿是多么的喜爱那就是说,老王爷是喜欢这样的女孩儿的。
舒绿正好缺一个机会,在老王爷心目中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
她深知在府中要过得好,肯定要博得老王爷的宠爱。自己长得酷肖亡母,可性格并不相似。而在老王爷面前一哭,八成可以勾起他对女儿的哀思。
这种事情其实一点也不高尚纯良,但却是舒绿的做事风格。她只是想尽可能的让自己活得更好而已何况,老王爷又有什么损失呢?
果然,现在老王爷看向她的眼神都不同了。之前她也每天过去向他请安,但老王爷对她虽然和蔼,和此时的怜爱一比,差距是相当的大。
“呃外祖父,舒绿还有一件事向您请罪。”
“什么事?说得这么严重。”老王爷还是拍着她的肩膀,态度很温和。
舒绿走到他面前半步之外,盈盈跪下,垂头说:“昨晚因为那酒被一个丫头打洒了,舒绿一时激动,打了那丫头几下子舒绿知道自己这样失态太过不该,就算那丫头有错,也该禀报大舅母,让大舅母处置她才是。求外祖父恕罪大舅母,舒绿真不是故意的”
说罢,她仰起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站在另一边的张氏。
张氏彻底愣了,这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舒绿打了丫头的事情,她当然是知道的。白天里,女儿已经给她告过小状了,她正把舒绿的这事记在心里,准备过后好好教训教训这丫头呢。
原则上,大家闺秀真是不能像个泼妇一样跳起来打人的。奴才不好了,让人叫下去处罚什么的都可以,但是自己动手很没教养。
张氏还小高兴了一下,觉得自己能借此敲打敲打舒绿呢。怎么舒绿居然在这时候自己爆出来了?
不过,她也很快明白了舒绿的用意。好个刁钻的丫头啊!
老王爷的眉头皱了皱,说道:“这才多大点事?起来吧。”舒绿却不起身,只是拿眼看着张氏,颇有点“大舅母不出声我不敢动”的意思。
老王爷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这女孩儿他是每天都见着的,看起来也不像是胆子很小的那种姑娘啊。怎么自己都允她起身了,她还不起?莫非老王爷侧头看了长媳一眼,这一眼看得意味深长。张氏那个恨啊…舒绿这是明着抹黑她!做这种可怜样儿出来,不就是想让老王爷误会自己平时对她太苛刻么?
“她还小呢,才刚进府,不懂规矩也是有的。你们平时多让着她些就是了。”
完了……张氏听老王爷语气平平地说出这话来,就知道被舒绿算计成功了。
棋差一招,被舒绿占了这先机,以后别人想再给老王爷上眼药可就困难无比。有了这先入为主的印象,谁再说舒绿不好,岂不是被老王爷误会是故意欺负她?张氏哪里敢跳出来说“我根本就没苛待过她,只差没当祖宗供着了”唯有装出很亲切的长辈款儿,僵硬地笑道:“舒绿你多虑了,家里的丫头婆子不好了,当主子的教训几下算什么事?王爷都让你起来了,赶紧起身吧。”
“谢谢外祖父宽宏大量,谢谢大舅母不责之恩!”舒绿方才展颜笑了,从地上款款站起。
恰好在这时,展眉也带着那坛子寿酒回来了。
舒绿趁机恳求老王爷试饮一杯。老王爷本来没什么兴趣,但对舒绿正是怜惜的时候,也就答应下来。
当下人们把酒封一开,醇厚的酒香霎时间从坛中冲出,人们都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这酒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