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真正尝试过饥饿的人是不会知晓食物给人所能带来的诱惑,真真饿极的时候,即使是一堆腐烂发臭的食物,也能变成饕餮大餐。
阿芙是真正尝试过饥饿的味道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所以她也就格外珍惜每一块她所得到的食物。
“既然是表哥的美意,那阿福就却之不恭了,阿芙又是微微地一福身,拿起桌案上的一叠糕点,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十分珍重地拿起其中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她忍受着糕点散发出来的极致诱惑,吃得很是斯文小心,若果她从灵魂到肉体的都是一个实打实的乞丐,那此刻一定就穿帮了,没有一个乞丐能忍受地了食物的诱惑,他们绝对会用最快的速度消灭自己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食物,不管自己的肚子是否能承认的了,因为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一种悲哀的本能。
阿芙吃完了一块糕点,虽然胃里根本没有一点饱食感,但她仍旧忍住了再去拿第二块的冲动,而是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浅浅地啜了一口,方才抬起头,浅笑着与那李墨言说道:“堂哥这里的茶真不错呢,若是阿芙没有猜错,应该是大红袍吧?”
李墨言那双含笑的眼睛似乎一直看着阿芙,又似乎只是随意地四处看着,也是端起茶杯浅浅喝了口茶水,方才回道阿芙:“看来阿芙知道的不少,确实是大红袍,今年宫里头的御赐品,坊间倒是很少能见着的,也难得阿芙会知晓。”
阿芙心中微微“咯噔”了一下,她并不知晓这大红袍在这儿原是这般精贵的茶叶,“阿芙”家境贫寒,应该是没有机会尝到这种茶叶的,她的思绪飞速转了一圈,方才抬起头,十分俏皮地与那李墨言吐了吐丁香小舌,小女儿的娇态尽显,颇有些庆幸地说道:“阿芙猜对了吗,堂哥这儿这般珍贵的茶叶我可真是没尝过,只是以前爹爹也是极很喜欢品茶的,总是跟我将许多关于极品茶叶的常识,不知不觉,我也便就记下来了,没想到今儿在堂哥这儿就见到了其中一种,真是幸运。”
李墨言看着阿芙脸上甜蜜又纯真的笑容,也是淡淡一笑:“六叔确实是个爱好茶道的,只是我许多年没见他,倒不知道他竟一直坚持着这个爱好,可惜啊,若是他当初没有那般离开,想来现在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呢……”
阿芙知道他是在说自己的“父亲”,眉宇间立即也染上了一抹悲伤之色,但旋即又抬起头,有些哀怨地问道那李墨言:“堂哥说爹爹当时那般离开是什么意思呢?其实阿芙一直很奇怪,为什么爹爹娘亲没有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我以前问娘亲的时候,她总是一副很伤心的模样,不说话,只是一直哭,从来都不舍得打我的爹爹还因为这事儿打了我,我后来便再也不敢问这个问题了,爹爹和娘亲去世了之后,穆爷爷带我来找爷爷奶奶,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可他也总是躲闪,不告诉我真相,堂哥,你能告诉阿芙这是为什么吗?”
阿芙连蒙带骗地编出了一大串瞎话,就是想从那李墨言的口中套出一点点内幕,虽然她自己也做了一些猜想,但那终归没有什么事实根据,她想往后在那所谓的“主宅”中更好地生存下去,便要掌握更多关于“阿芙”的底细。
李墨言没有说话,他似乎并不怎么想回答阿芙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如春水一般的眼眸慢慢凝结成冰,阿芙直视着他的眼,勉强维持着面上淡定的神情,心中的不安之感却是渐浓,李墨言那目光,似乎已然看穿了她。
“我不能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发觉堂妹似乎实在是不那么坦白,不知你能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若是你答的好,我便将你所问的,当做交换,告诉你知晓。”
阿芙的右眼皮跳了一下,不祥的感觉愈加浓烈,却只能先压在心底,面上笑得天真:“堂哥想知道什么,我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堂妹若是真如此坦白就好了。”李墨言轻笑了一下,面上是笑着的,但琉璃一般的眼眸却是冰寒的,声音也透出了丝丝冷冽,“请堂妹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不祥的预感终于是成真了,阿芙在心中无力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了,但莫名的,她的心中却没有一丝害怕的感觉,因为直觉告诉她,即使那李墨言已经笃定了她是个假货,也不会对她怎么样,阿芙面上的笑容便依旧是那般天真烂漫,黝黑的眸子毫不畏惧地迎视着李墨言,巧笑倩兮:“堂哥,我就是阿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