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孟子惆回头,见她的脚步越来越慢,皱眉回身,朝她走了过来,“是不是觉得不舒服?让碧柳扶你回去歇着,看你逞强他虽然埋怨着,可语气却是温柔的。
严真真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只是刚才觉得……我一个女人去见陈氏家主,是不是有点不大妥当?”
孟子惆松了口气,朝她伸出了手:“你是我的王妃,见个客人有什么不妥当的?再说,你与陈大公子也交锋了两次,却始终未见其面今儿个便让你们见见。”
“我只是怕不合规矩,让人笑话临川王府罢了。”严真真吐了吐舌头,做了个俏皮的鬼脸,果然让孟子惆疑惑尽去,牵着她的手,一路行至前厅。
陈大公子与他的一奶同胞陈思雨有五分相像,只是皮肤更白,而且是那种不见天日的苍白,看着便有点替他的健康状况担心。陈思雨看着也是清秀的,可毕竟结实,脸上的肤色有健康的光泽。
严真真很乖巧地在孟子惆落座以后,才坐到他右手边的另一张椅子上。侧头看到孟子惆的笑脸,顿时回了一个笑容。忽然觉得,这个笑容,似乎太有默契了点。
“见过王爷,王妃。”陈大公子的脸色很从容,即没有多次暗中出手的心虚,也没有被冷落的难堪。严真真感慨,果然是个人物!
“免礼。”孟子惆的语调,温和如春风,仿佛那个在房间里表示要晾着某人的不是他似的。
严真真看得叹为观止,果然这才是政坛上的老手。一个没行礼,一个还道貌岸然地免礼。两人明明私底下已经剑拔弩张,可见面时却又和煦如春。太有才了!
她正襟危坐,觉得自己看起来也应该会莫测高深才对。所以,微微抬起下巴,让自己看起来有点优越感。至少,面对陈大公子,她希望让他觉得不愉快,反正就是不想让他好过。没有实质性的伤害,精神上也要给予适度的重击。
“欣闻王爷携王妃下榻扬州,真是扬州的荣幸。”陈大公子的开场白,说得很官样文章。严真真听得有点想吐,明明此人早就知道自己的行踪,甚至还想行杀人灭口之能事,这会儿居然还能装出不知情,真不知道脸上的皮有几尺的厚度。
在这一方面,孟子惆似乎也不落下风,笑容温和,神态亲切,仿佛刚才故意让陈大公子枯候半个小时的人不是他。言里语外,都透着种欣悦。
严真真觉得这种场合,完全没有自己发言的必要,决定把自己当作壁花,还是一朵超小型的。黑当自己带了两只耳朵,侧耳倾听,听着听着,却不由得走了神。
你来我往,气氛好得不得了。如果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严真真甚至会以为,这是两个久不相见的老朋友,把酒畅谈。
孟子惆固然笑意吟吟,陈大公子也是满面笑容。你来我往,说得好不热乎,却半天没有说到正题。严真真听得气闷,这些没有营养的话,居然已经讲了半个时辰!
早知道,这个热闹,不看也罢。她百无聊赖,开始玩起了自己的手指甲。幸好古代的衣服袖子宽大,她尽可以在袖中舞动乾坤,而不必担心别人能看到。
不过,当她偶一转头,看到孟子惆带着点戏谑的笑容时,才知道自己的小把戏,被他逮了个正着。正有点心慌,却听孟子惆已经含着笑意,把话题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大公子恐怕还不曾见过,这是本王的王妃,娘家严氏。”
严真真一个激凌,把手指头端端正正地放到膝盖上,含笑颔首。不过,她没有眼前这两只狐狸的功力,总觉得自己的笑有点僵硬,因为她的腮帮子似乎笑得有点酸了。
“是,久闻王妃才名,却一直无缘识荆。今日得见,三生有幸。”陈大公子的态度绝对无懈可击。
严真真很郁闷,再这样下去,他们倒还言笑晏晏,恐怕自己的笑容,真要挂不上了。
“才女之名万不敢当,早听说陈大公子才名远播。”严真真说了两句场面话,实在不想再捧下去,干脆闭了嘴,把目光转向窗外。
孟子惆少不得又替她谦逊了两句,顺带着再捧了陈大公子一番。严真真很想起身走人,可偏又是自己死皮赖脸跟来的,对上孟子惆的笑脸后,只得仍然端坐着挨时间。
“关于陈家的那批货,还望王爷高抬贵手。”最终没能沉住气的,居然是陈大公子。严真真听得好奇,似乎孟子惆把人家的货给阴了,顿时竖起了耳朵,凝神倾听。
“货的事好说,既是陈家的,自然不能留难。”孟子惆仍然笑意吟吟,“只是这几日本王的王妃偶感风寒,怕是还要在扬州滞留一段时间。待得她稍好些,再送回临川将养。”
严真真看到陈大公子的脸色变了一变,顿时乐不可支。原来孟子惆不知不觉的,竟然把黑手伸到了陈家的头上,而且还让人发不出火,说不出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