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碧柳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
严真真带着李庄谐沿着熟悉的道路走过去,一路上还不忘又问起他的家世。不问不知,一问才真的吓了一跳。原来,他竟是开国功臣李胜辉的曾孙。
“那你们怎的败落成这等模样?”严真真疑惑地问。
本朝对待功臣之后,素来优厚,甚至背上了沉重的经济包袱。
“还不是因为二叔么?”李庄谐一脸的不屑“祖父在世时,家中景况何至于如此不堪?及至祖父与父亲相继辞世,家里的财产便俱被二叔占了去,只留了那间屋给我存身。”
“你二叔可是在金陵做官?”严真真眼珠一转,问道。
“他?”李庄谐脸色一变,像是吃到了一只苍蝇似的,欲吐不吐“做什么都不成!家产不过到手里三年五载,便被输得只剩下了裤衩!”“你二叔可是好赌?”
“可不是?一天不摸着投子,便浑身上下不得劲儿。”“如今他在何处?”
“早不知所踪了。
若是留在金陵,少不得被人追杀。饶是如此,家父留下的一些字画,还被席卷一空。”
“原来你竟是这样的来历!”严真真感慨“我还当你是贫家子弟。难怪你的诗书学得极好,想是幼年时也延过老师罢?”
“是,当时请的是大儒刘至君。”李庄谐怅惘地叹了口气“可惜好景不长。当初父亲在世时,家里已被二叔败得差不多了。及至……………,唉,不提也罢。”
“那如今你李家,只剩下你独个儿在金陵么?”严真真怜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掌下的肩膀,瘦弱单薄。
“那倒不尽然,我李家虽说人丁不甚旺,总还有些旁支。不过,如今他们见了我,便跟见着了瘟疫似的,恨不能远远地避开。”
“这又是为何呢?你自幼聪慧,李家的中兴,指不定就在你的身上!”“听说罢了,这是家父和家母之间的故事,我也不甚清楚。
反正,他们不愿意理睬我,我还不愿意理睬他们呢!”
“说得正是。”严真真虽然仍觉好奇,但看他脸色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郁闷,便识趣地转移了话题。若日后担心他的品性为人,不如找七姑娘打听便是。
“王妃姐姐放心,我一定用功念书。”李庄谐把小脸偎在她的裙摆上“若是父亲泉下有知,不知会有多欣慰。”
这一席话,听得严真真的心,又酸溜溜地不知滋味,生出同病相怜的情绪来。当初她看着公园里的一家三口,不知道有多羡慕!不过,当初的她,可比李庄谐还不如。至少,人家知道他的根在哪里,她却是一片没有根浮萍。
“你能用功,自然是好的。”严真真叹息。
李庄谐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王妃姐姐,我不会给你丢脸罢?”“只要你日后争气,怎么会给我丢脸呢?碧柳姐姐的话,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英雄莫论出身低,更何况你还系出名门!待回了京,我再替你好好打算。”因为碧柳和螺儿都不在身边,严真真只得另叫了侍女进来服侍。
“王妃”侍女迟疑地端着水盆站在门口,看向李庄谐的目光,透着点嫌恶。虽然极力压制,但严真真在现代的时候,那些伪善的慈善家看得多了,自然一眼便能看出真伪。
再看李庄谐,身上的衣服,果然脏得可以。不过,若是仔细看,那张脸还是眉清目秀,应该讨人喜欢的。
“赶紧替他漱洗一番。”严真真指着李庄谐道“王爷在行馆么?”“王爷一早儿便出去了,这时还不曾回来。”
“嗯,你带李公子去漱洗,打扮得清清爽爽地再带来见我。”严真真心里有点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知道出去,却让她在院子里枯守。
幸好自己的思想不像其他女人那么僵化,还到七姑娘那里得了个准信。
虽然最终的事实并不能如自己所愿,好歹心下是安定多了。
也罢,暂时先让龙计留在金陵,日后她总会想法子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