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那么蛮地把秦小子赶走呢?在他眼里,肯定是人重要,你和小枝的情份,你跟他讲过?”,许默训人的语气也淡淡,好象只是顺带。一只手正翻如蝶,飞针走线,一件似给小布娃娃穿的新衣裳瞬间成形。
许洛秋嘟着嘴,将早已备好的火盆向前一推,刚做好的小衣裳被许默松手丢进盆里。许洛秋拿起火钎子轻轻挑挑,一团火苗突地拔高,深蓝的衣服立时成灰。
透过敞开的房门,正好能看到银杏树下已谈了许久的两父子。一股轻烟绕,炳叔身上难看的土黄在烟散时,换成了崭新的深蓝,爷俩感激地对着许家祖孙点了点头。
圣果院又要少两个人,不,两只鬼了。许洛秋托着腮,有些感慨。
阿根爷是圣果院的老住户,在世时,他本有着三子二女。却只有三子炳叔比他去得早,而且当年去得并不光彩。四十岁上得的最小的老儿子,受疼爱,脾气也暴,三十出头与人口争执,吵不赢就上了手,还居然把人给打死了,然后躲进了深山。
阿根爷当年就发了话,与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脱离父子关系,从那时起,在外人眼里,跟着几个子女过得也是乐呵呵。但等阿根爷过了身,成了鬼,得知儿子,却是死在自己前头,在进深山躲着那年,就已从山崖上失足摔死,可魂灵却还在山间晃。
要去阴间,也要带着儿子一起去,阿根爷坚持。可觉得给家里丢人的炳叔却宁可做个孤魂野鬼。就这么着阿根爷就跟炳叔耗上了,一个追,一个躲,一折腾就是二十来年。
这一次因缘际会,小枝去了,却让自己意外逮到了炳叔,现在爷俩解了心结,待到下次鬼门开,两只就能齐齐走了。
“圣果院的人越来越少了!”,许洛秋有些伤心,正是一个个相继离去,才让阿嬷越发急迫地要把自己也赶走。
“他们终究是鬼,不是人!总是走了的好!明天我要进山里几天,帮娇娇她们整一整她们锁灵阵法。”娇娇就是小枝一族那个彩面老妇,她与许家阿嬷也是老交情。
进山?!许洛秋眼里尽是跃跃欲试的星点。
许默无奈叹口气,放下手里的针线篓,正色对着许洛秋,“不带你!你要记住,你已经……”
“我已经灵力消退,如同常人。不,是不如常人!”一道落寞的身影站起了身,向阿嬷挥挥手,拖着步子,往自个儿的房间挪去。
许洛秋本以为自己会失落的辗转反侧,难入眠,却不成想这晚却睡得香甜无比,待睁开眼,已日上三竿,阿嬷早已进山了。
唉!唉!唉!许洛秋在圣果院里四处左逛右逛,连续几次无聊叹气后,好姨受不了了,“洛秋,跟我一起去青叶观给芳芳送点货去!”
送货!有事做就好,不做灵女,也不能耽误挣钱嘛,最重要是不无聊!
许洛秋的眼弯成了月牙,抢过了好姨手里提的包包,一下子蹿出了院子。
山路上,抓高的马尾得意地甩着,在冬日暖阳下透着嚣张的小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