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凛冽,而底下的杀手渺小得可笑。
明束素被冷风刮得打了个激灵。
“皎儿,你怎样,哪儿受了伤?”
明束素惦记着方才闻到的血腥味,她不讨厌害怕这种味道,但这是从风清嘉身上传来的。她的先生,她的妻子,她的皎儿。
风清嘉没说话,从身上扯下布条,草草包裹了腰际,那儿渗出的血让她有些发虚。
“商家和孔家?”
明束素一边分析形势,一边看向四周,她们在堡顶的一圈平地上,没有门。
“看来我和外祖父真是无缘,第一日就乖乖地来见他指不定还能送他最后一程。”
“还不能断定是谁,但放冷箭的确很像孔家人会做的事情。”
风清嘉恢复得比常人要快,但流失的血液很难补回,她扶着墙坐了下来。
“幸好我当年从孔老爷子那儿拿到了一份孔家堡的建造图纸。”
这是交代她如何从孔家堡光滑的四壁爬上来的。
“那送给楚羽的图纸也是来自孔家?”
明束素也坐下来,她握着风清嘉的手,却没意识到自己手心汗了一片。
“你是怎么哄他给你的?”
“他送给我的。说是欢迎我随时来做客。送给楚将军的那份我不清楚,是父亲给我的,或许是和孔家的交易,或许不是。这堡顶人轻易上来不得,我们可以暂时休息。”
风清嘉回握明束素的手,她盯着她的眸子看,声音虚弱,却还带着笑。
“殿下,可否容臣护你周全?”
明束素极力绷住脸,她这会儿意识到手心是湿的,想要收回,却被她的先生握得死紧。
她的又倔又温柔的先生。
孔家堡。
孔谢宗有一双漂亮而灵巧的双手,他可以组装出最暴力的武器,也能制作出嘴叼情诗的机关宠物,当然,他坐上孔家家主的位置主要是靠前者。
他很羡慕临近的绛雪州,楚氏家主四十岁就会主动退位,哪像他家的老头子,都六十了还不肯颐养天年。
“你是说她们爬上了堡顶?两个人,一个还受了伤,居然能爬上堡顶?”
孔谢宗嗤笑着,一面在原地踱着步,步伐却不大,像是在小房间里打转,这是他思考时的动作,原因是他曾被孔铭关在紧闭室里整整三年,就为了他袒护了自己的亲妹妹一次,那位当今天子逝去的生母。
他就不明白,不过是一个旁系的女孩儿,因为一夜风流就当了妃子,那种人的死活有什么好关心的,孔铭为什么要袒护到那种程度。
他的妹妹又没做什么坏事,常常陪着她,从来不送什么补品东西,来留下什么下毒的把柄,难产而死又不是什么稀罕事,难道就怪自己妹妹?
当然,现在要把盈王殿下杀死,的确是显得有些大逆不道了。
可是这是苍平那儿来的消息啊,他听从皇帝的号令,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即使是孔铭活着,他也没有权利指责自己。
“是,家主。”
手下的回答很冷静,他们都是孔谢宗的暗卫,视生死为无物,呆板的像是他制作的机关宠物一样,但杀伤力大很多。
是的,说起暗卫,孔谢宗又不得不为自己的亲侄子抱不平。
凭什么给明束素那个丫头送暗卫,不给明子染送?
难道说父亲的偏心还不够?
“好,那真是太好了。饿死在堡顶尽管对盈王殿下来说不够体面,但是总比下来被射成筛子合适。你们在堡下布置人手,时刻盯着。我很想知道,盈王殿下会选择哪种死法?记得若她们下来,别射明束素的脸,也别杀风清嘉。结束了第一时间汇报我。可能的话,我还想看看,明束素和她母亲长得像不像。”
孔谢宗按捺下怒气,对着他忠诚的手下笑了。
“家主,青彦该如何处置?”
手下的声音依旧死板,他低着头,暗卫不需要展示自己,当看到他们的脸时,就是死期。
“回来看他老子娘,还算有孝心。他被折磨这三天,可有开过口?”
孔谢宗想起落入他网中的第一个猎物,咂咂嘴。
他倒是没想到,做别人的暗卫,还有放探亲假的道理,女娃子就是心软好欺负。
哪里配当什么王爷。
“不曾。”
“杀了吧。反正不可能回收做别人的暗卫了。给他个痛快吧,算是对他孝心的嘉赏。”
孔谢宗娇矜地点点头,施舍他最后的恩典。
青彦折了这位新任家主的脑袋,他学着孔谢宗的语气嗤笑一声:
“哦,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