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寻鹿县。
“我应下了。你一定记得有关这儿的事情,半个字也不要泄露。不若,皎儿和我的情分也救不下你。”
晋采雅一本正经地警告着王霁,眸中隐去了少见的疼惜,整个人又似冰雕一般了。
“采雅姐姐,究竟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之前你说,你救了我,又是怎么一回事?”
王霁这才想起自己的事情,暗自吐舌,方才一通言辞说得太过顺溜,而晋采雅的反应也是有趣得紧,她竟是大意得连最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这香囊的重要性,你师姐未曾和你仔细说过么?”
晋采雅转了心思,轻描淡写地道。最是看顾王霁的风清嘉若是没说,一定是有她的理由。风清嘉自小心思细腻,考虑的比旁人多一层,而要是自己贸然说话,破坏了什么,怕是反而对霁儿不好。
“师姐只说是我父亲留下的,早逝的母亲亲自绣的图样,要我随时随地贴身带着,任何情况也不能丢。莫不是丢了这香囊,便会引来我之前的重症?可犯病时是什么感受,我竟也能全忘了。徒惹你们担心奔波,真是不该!”
王霁有些难过地道,并不寻根究底。方才晋采雅提到师姐,她心里有数,师姐从来不仔细告诉她,自是有打算,此刻若问晋采雅便是刻意为难了。
“亦没什么,你莫要自责。我们去见你师姐罢,她等了大半日,心里定然万分焦急,再不见你,怕是要疯了。”
晋采雅将王霁利落地横抱了起来,扯下自己的外衣又往她身上盖了一层。
“袖子毁了,旧衣予你遮寒正好。”
王霁身子尚软,不知是泡温泉的后遗症,还是伤还未好全。此时她没力气,亦不能和晋采雅争执,便嗯了一声,将全身重量依托给她,索性闭上眼歇息。
晋采雅听她平稳的呼吸,对比之前,心安不少。她在王霁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笑了一笑,随即大跨步地离开了。
那厢明束素正在问风清嘉王霁昏迷的事情。
先前风清嘉失魂落魄了半日,她不好开口,只是在旁看顾心急,然而晋采乐之前来过一趟报讯,说是已经将香囊找到送了过去。风清嘉高兴了一会子,精神了不少,明束素这才开口,也是想要让她说说话,解解心中郁结的意思。
“...霁儿这是胎里毛病,极难治理。她父亲即我的授业恩师,是天下少有的奇人,精通医卜星象,试了全力,也奈何这病不得,只能暂时压制。后来,他寻到一张古方,便将女儿交托给我,自己云游去采集药材。他这些年来,每一年会来看霁儿一次,那一日便换一次药,一年比一年的分量重,却仍没有凑齐那古方的全部药材。”
风清嘉说着说着,眼眶不知不觉红了一圈。
“她这病,说来也不是太稀奇,和旁人体质阴虚差不太多,只是要重许多倍。那药香是促她活血用的,霁儿天性活泼,也有三分是药之故。我少时狂妄,曾偷偷取下观察过那里面的药材,那时亦是在重山上,采雅看护着霁儿。取下来后,她晕了一阵,后来又自己好了,却把我和采雅吓得魂飞魄散,从此不敢乱动。不过,也是那时莽撞,我才略略辨认了几种香囊中的辅药,研究出了能暂缓霁儿寒症的替代品。”
“先生,医术这一方面,只倚靠霁儿的父亲,是否不太妥当?尽管那人再聪明绝顶,对医术如何有天赋,却也是一家之言,可能有失偏颇。当世大夫中,有一人曾救治过我,免了我的夭折,若是能请到她,必定有所助益。”
明束素握着风清嘉的手,轻声道。
“你说的可是白羽夫人?不瞒你说,她和霁儿的父亲是忘年好友,也曾亲自给霁儿看过诊,亦没有什么良方。不过,你提起她来,我才想起有一人,或许能做个帮手。”
风清嘉忽然笑了笑。
“少白羽,黄半夏。”
晋采雅进门道,一面做了个嘘的手势,将半途睡着的王霁放在了床上,好好安置。
“我已给她送了信,她半个月内就到。”
“少白羽是白羽夫人的徒弟,白羽夫人仙逝后,她便半步不出药谷。说来有缘,白羽夫人曾和上任重山女王并肩救治过寻鹿县民,少白羽原先更是绛雪州出身,是上任女王介绍给白羽夫人的徒弟。故而采雅和她也有些交情。”
风清嘉小声向着明束素解释道。
“你先前未曾想过请她来么?”
明束素小声回道。
她们二人的目光都投向王霁熟睡的脸庞,相交之时,亦是相视而笑。
晋采雅忽而有些触动,两心相谐,原来如此。
“一年前,我与采雅通讯,得知少白羽的事,便向霁儿父亲提过。然而他说,古方的药材已经有了眉目,霁儿及笄前便能凑齐,让我仍旧不要对霁儿提起,好让她索性不知自己有病,只快快乐乐地过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