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华惊得一身冷汗,疾步上前扶住上官妍:“陛下!”
“朕无碍。”上官妍实在也是吓得厉害,然而众人跟前,她那僵硬的脸上不肯浮出一丝恐惧来。
“李绿衣!你实在行事过分!”
刘弗陵疾步而进,露出难得怒容,颇有几分骇人。
绿衣手腕叫那金赏佩刀震得酸麻,眼眶亦泛了红。紧咬下唇,她一句话不说,双目亮如此时圆月,径直望进刘弗陵责问的眼中。
“陛下!”上官妍唤了一声,抬手示意碧华搀扶她,她缓慢走到刘弗陵跟前,回身望向绿衣,“她今早险些伤及臣妾,你说是意外,只叫她替我把那衣裳缝补改过便算了。然而这两次三番,如何还能说是意外?”
碧华也是担心:“皇后万金之躯,遭人如此造次,奴婢实不敢想今后之万一。”
刘弗陵的脸色越加难看,他垂目看了看上官妍,她额上一头冷汗,脸色亦是发白,显是受惊过甚。转而去望那绿衣,亦是一头的汗,却脸颊发红,足见她心中恼火。
他问:“谁来告诉朕,究竟何故?”
上官妍还欲再说,他沉声道:“皇后,你受惊了。碧华,扶皇后去歇息。”
碧华依言。上官妍不满道:“陛下难道还要再袒护这个野蛮女子?偌大汉宫,难道连半点规矩都不讲了?”
碧华忧心,急低道:“陛下不可!”
果然刘弗陵闻言沉目望她,眸中多有暗色,他嗓音低冷,叫人听得不禁发寒。他问:“朕乃天子,皇后与朕说规矩,此时?”
他将“此时”两字咬紧放轻,上官妍握着碧华的手倏然一松,强忍的发软双膝再承受不住,往后一跌,幸得碧华扶住后腰。
碧华在她耳边低道:“陛下今日确放纵了。”
上官妍不言,哀哀看了刘弗陵一眼,咬唇狠瞪了绿衣一眼,扶着碧华的手便去了。
如秋勉强攀着一旁圆柱站起来,看到上官妍主仆去了,才出声道:“陛下,今次虽姐姐有错,然而也有皇后的缘故,还求陛下开恩。”
边说边要跪拜下去。
金赏利眸望去:“谁允你到清凉殿来?”
如秋遂噤声垂目,自那一日绿衣失去踪影,她往椒房殿寻找,便被金赏寻借口留在了椒房殿。然而那里并非她要去的地方,况碧华等人又是何等谨慎小心,她无半点机会接近帝后。此遭听得绿衣再度入住清凉殿,她自不能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掩去视线内的别样光华,她膝盖一弯,跪拜在刘弗陵跟前,垂头告道:“陛下恕罪!”
语中带哭意,她凄凄然道:“奴婢只是想要再见一见绿衣姐姐,哪里知道正好听得殿内有声响,奴婢唯恐姐姐有个万一,便冲了进来!奴婢非有意……”
她边说,边当真流了两滴泪来,朝绿衣那里抬头一看,甚是可怜。
绿衣不忍,忙蹲到她身旁,拿手背去擦的眼角。不客气冲那金赏道:“你要问什么?如秋难道还会是来害人的不成?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好心,还怀疑别人也没有好心!真真的可恶!”
她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狠狠瞪向刘弗陵。
刘弗陵长眉不禁攒簇,唇角紧抿了一抿:“李绿衣,你尚是有罪之身,还替旁人争辩,朕该说你糊涂,还是说你仗义?”
绿衣瞪着他的眼睛往旁边一别,只将那如秋扶着。刘弗陵心绪本沉闷非常,见她如此孩子气,险些哑然失笑起来,他摇摇头,往那如秋看去:“着人唤了太医过来看看罢,勿留了后患。”
如秋口中连声谢恩,蜷缩在地上跪拜,绿衣扶着她,趁着刘弗陵不注意朝他瞪,见他转眼过来又忙将视线调开。
刘弗陵笑笑,未将她小小动作放在心上,唤了金赏,道:“告诉徐安,把前几日淮南进贡来的新橘拿去给皇后。”
金赏答应,颇谨慎的瞧了眼如秋,低声询问:“若是皇后问起,臣该如何回答?”
眼看皇帝有意放过李绿衣,金赏猜到此番这般阵仗,即便皇后不去追问,那皇后身旁的长御碧华必不能放过,不得不请示在先。
刘弗陵抿唇,一双眼睛暗沉许多,他视线从那绿衣身上略略一扫过,抬手示意金赏稍后再说。金赏欲言又止,亦随那刘弗陵看了眼绿衣,更望了眼如秋,低首招人来将如秋扶下去。
望着如秋离去,金赏满腹心事的抹了把眼,便瞧见等在殿外不远处的徐安。徐安一见金赏出来,小步快走过去,望得金赏只一人在此,便将那脑袋往里头探了几探。
“陛下呢?”他问。
金赏望了他一眼,越身走下石阶。徐安本抬手想问,见他这般,只好也快走几步随他下了石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