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妍虽心间暗藏老成,但对男女之事终究是知之甚少。因上官父子的野心被匆匆推上后位的她当年不过六岁,霍兮君过世得早,自然无人在她耳边提及此事。但上官妍倒也不是半点不懂,总算还是晓得女子一旦来了月信,便可生儿育女,她的夫君也就不再只是每月例行到椒房殿陪她看书写字弹弹琴了。
上官妍的脸庞红了红,抿起唇瓣:“长御,随我去看看李女公子。”便有点着急的往内室走。碧华在旁,眼观上官妍身影,低首躬身随她进去。
绿衣疼劲儿过去了,正将身子弯成一弓煮熟了的虾子蜷在床上,耷拉半盖着一段三色锦。再没有一点点活泼生气。那紧紧皱起的一簇新月眉也少了几分光辉,缩着像是躲在乌云之后。刘弗陵过帘进来,身旁侍郎正要上前醒示,他摇首示意,两旁的人便皆躬身垂首退到一旁。刘弗陵就在床边看着,眼睛里似蒙了一层大雾,弥漫过境,谁也料不到他究竟在想什么。
这时,上官妍也跑了进来。碧华的说词让她好不羞臊,无端的就要找点话来说说,找点事来做做,非如此不能排遣那燥到骨子里去的难为情。
看到刘弗陵站着不动,床上的人背对他们侧躺着也不动,从她这个高度,更加是连绿衣半边眉毛都瞧不见了。不禁就出声:“陛下,她会死吗?”
那侧躺着的绿衣也不是全然不知晓外边情境。不过方才女医说了,她是因为贪凉……再者女医来前她果真是信期相至,才刚换了衣裳。饶是她再大胆不羁,到底是个女子,面对一个男子,还是刚才惶惶然听闻了她丑态与她身为女子独有的那一件私密事的男子,绿衣也是一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坦然面对。干脆依仗着病了,装睡未醒也就罢了。哪里晓得那个小皇后蓦然开口说死不死的,她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脸孔还是白的,两道新月眉像被风吹得扬起的柳梢一般,急急瞪了眼望向刘弗陵。迫切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刘弗陵听到上官妍开口就要阻止的,绿衣那闭着却颤动不已的双睫早曝露了她的小秘密。但……终究是来不及。他被那双猝不及防射过来的两枚明珠耀得有些不惯,侧颜望了望始作俑者。只见上官嘴角一点点恶作剧得逞的小小纹路显现,刘弗陵也只得暗中摇头。
他道:“汝可安心,太医既说无碍,自然是无碍的。”
上官蠢蠢欲动,还欲在将信将疑的绿衣身上下一剂猛药,刘弗陵又道:“尔且将息,朕与皇后有事相谈,太医会留待于此。”
说着转而看了看上官:“皇后。”
上官有点不甘,又不能违逆他的意思,颇有点慢吞吞的跟着刘弗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