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时期。
杨子骞不希望手下无端生出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想,干扰他判断。
对上这凛冽目光,杨善堂一激灵。
他连忙解释道,“……沈家新进门的这位三奶奶才智心计可非同一般!”
杨子骞目光闪了闪。
杨善堂就舒了口气,继续说道:“早在两个月前,她就曾鼓动沈老太太要偷偷把囤粮抛给我们,是沈大老爷财迷心窍,没听她的。”
杨子骞腾地坐直身子。
“这事儿千真万确!”杨善堂以为他不信,“这是我们在沈家内宅的眼线亲耳所听。”
杨子骞依旧直直地看着杨善堂,他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是说,她竟然在两个月前就想到了这些?”
“是两个月前!”杨善堂肯定道。
“两个月前……”杨子骞声音喃喃,“那时候我们在干什么?”
那时候,他好像根本就没察觉到粮价疯涨背后的巨大风险!
这念头一闪过,杨子骞额头冷汗刷地冒出来。
杨善堂却没注意到杨子骞脸色不对,他一本正经回答道,“大爷当时刚得了京城贵人的信儿,正一心一意张罗着筹粮呢,果真……”声音戛然而止。
果真这主意被沈大老爷采纳,杨家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终于明白了杨子骞真正纠结的是什么。
杨善堂冷汗刷地落了下来。
“不只这些,半个月前,我们刚一抛粮就被她发觉了……”怕自己再遗漏了什么,耽误了杨子骞的判断,他索性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赵青再三规劝大老爷停止收粮的事情巨细地说了,“沈大太太为此差点和她闹分家……连沈府的老太太都说她眼光见识堪比沈怀瑜在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幸亏他们沈家有女子不得干预生意的祖训,否则,大爷对上她……”
想到必败无疑四个字有嘲讽杨子骞不如女人的嫌疑。
杨善堂又生生地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说道。“又要费一番周折。”
她真的如此聪慧?
眼底闪过一丝惊艳,杨子骞随即又摇摇头,“不过道听途说罢了,善堂不可乱涨他人势气。”
“奴才也听说这沈三奶奶不一般。”去沈家踩过点的杨宏插嘴道。“见囤粮赚钱,连沈府的丫鬟婆子都入份子囤粮,这三奶奶进门后,却严令她屋里人不准囤粮,不仅如此。她还劝老太太屋里人也把份子钱撤了,闹得大家一度怨声载道……现在那些被她逼着撤了份子的奴才,都感激的恨不能给她磕头叫祖宗呢。”叹了口气,“只苦了其他奴才,许多人把家里的房子田地都押了出去……大家连死的心都有。”
“这是……真的?”
杨子骞语气有些结巴。
“千真万确!”杨善堂和杨宏异口同声道。
杨子骞眼底有抹光芒闪过。
“这么说,真是她发现了那条密路,事先给藏了起来?”
“就算发现了,她又怎么会猜到我们会去偷?”杨宏有些气馁,入府一回,他竟没想到去翻翻沈三奶奶的卧室。
载到一个女人手里。他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这样敏感的事情,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能想到这一点,淡淡地扫了杨宏一眼,杨子骞没言语。
杨善堂却想起赵青是个喝过孟婆汤的女人。
他身子一震,“都说她去过阴间,她竟能未卜先知!”语气微微发颤,他睁眼看着杨子骞。
莫名地,杨子骞脸上泛起一抹苍白。
屋子出奇的静。
“奴才连夜再去沈三奶奶屋子找找?”杨宏突然道。
“也好……”杨善堂点点头,“地图说不定就在她屋里。”声音忽然一顿。他又摇摇头,“不比沈怀瑜的书房,晚上里面没人……这黑灯瞎火的,沈三奶奶的屋子可不好翻。一旦……”略一沉吟,又狠狠地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宏爷不如干脆把她迷昏了偷出来,一准能逼问出来。”
找不到那条密路,杨家就是个死。
无毒不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