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看了一眼朱棣道:“尤其是你,而立之年还未过,就藩后除了燧儿竟再无所出。即便你与甘棠恩爱,可皇家要绵延子嗣,甘棠不是个不知礼数的。你王府里的人确实少了些,知道你眼界儿高,这么多王公大臣们家的好姑娘你放开眼挑,若还是没有中意的,门楣儿低点也无妨,你好歹也花些心思。”
朱棣忙回道:“儿臣明白,是儿臣的不是,叫父皇费心了。”
朱权在一旁也玩笑道:“四哥是该勤勉些。”又向皇帝笑言:“儿臣白担了个叔叔的称呼,却还比皇太孙小了一岁,可见父皇威武,春秋鼎盛。”
皇帝笑得戳了戳他的脑袋道:“越说越不像样儿了。”
朱允炆忙向朱权敬了杯酒,举止间一派温文儒雅。
膳毕之后皇帝赐座赏了茶吃,宫女奉上茶。皇帝随意道:“今年休宁上供的松萝还不错,你们也尝尝。”
白瓷茶碗,一朵朵红梅缠枝而上。揭开茶碗盖,松萝芽尖儿忽上忽下,碧霞袅袅,茶香沁人心脾。朱权饮了一小口赞道:“好香的茶。”朱棣却只望着那茶碗出神,红梅蜿蜒其上,映着细白如玉的茶碗,仿若怒放在了一片雪白的天地之中。朱允炆奇道:“四王叔怎么了,是这茶不好么?”
朱棣方回过神儿来,忙道:“不是不是,只是觉得,这茶碗上的梅花甚美,既应景又好看,一时看得入迷了。”
皇帝也留意到了,问道:“你一向不在花草上用心,怎么如今喜欢梅花儿了?”
朱棣笑道:“回父皇的话,儿臣觉得一向不如皇太孙和十七弟风雅,是而在儿女情事上古板。一花一草皆怡情养性,如今正是梅花儿开放的季节,想着回王府后围炉赏梅,也学着风雅一回。”
皇帝赞许地点点头道:“难得见你喜欢什么东西,这套茶碗便赏了你吧。过些日子腊八,宫里头的梅花儿都开了,让权儿陪着你一起共赏。炽儿他们这次留在京中接下来也要有一段日子不得见了,留在京中与他们好好聚聚,喝了腊八粥再回北平吧。”
朱棣忙跪下磕头谢了恩,皇帝似想起什么看着朱权问道:“权儿,你急着回大宁吗?”
朱权回道:“回父皇的话,谨儿虽说一到冬日里身子便不大好,不过府里头伺候的人也多,不差这几天。儿臣就留在京中陪着四哥,听说宫里头从歙县移植过来的绿梅成了,这绿梅极是难得,儿臣也眼馋得紧。”
皇帝指着他笑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前些日子花房刚来报,你就知道了。”
朱权也有些不好意思:“儿臣一向就爱在这些事情上用心,父皇也是知道的。”
皇帝想了想对朱允炆道:“回头让尚药局找几支上好的人参来,给你十七叔带回去给谨儿补补身子。”
朱权忙跪下谢恩,如此叙过几句,皇帝有些乏,就让他们都退下了。
待朱允炆送过二人出宫后,毛骧悄然站在朱允炆的身旁道:“皇太孙,皇上既留燕王在京中多住些日子,需不需找个由头让燕王再跑一趟苏州。”
朱允炆望着空无一人的暗黑宫巷道:“欲速则不达!一颗种子埋在土里,生了根,发了芽,你若心急去拔上一拔,反而会露了痕迹。”
毛骧一脸愧色道:“是卑职愚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