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府出来,赵蝶和荀灿坐在马车里,严助骑在马上跟在马车旁边,后面跟着一辆拉行李的马车。一共二十个护卫,前边十个开路,后面十个负责断后,加上两个车夫,这就是钦差大臣的巡察车队。
严助在舞阳确实有个相好的,那都是年少轻狂时候的事情了,眼下他在京城里早已娶妻生子,若真把陈年旧事给兜出来,叫京里那位知道,且有的难受了。
严助惧内的事情,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满京城就没有不知道的。不光惧内,对于那个旧相好,他也是怕的,所以赵蝶才委婉地给他提醒儿,叫他注意些。
作为钦差大人,若真的到了舞阳县,那得掀起多大一股风啊,还能指着瞒住谁?若真被当年欠下的情债找上门,焦头烂额是一定的了。
舞阳作为一个县城,不去也就不去了,交州是必须得去的啊。思前想后,严助决定避开舞阳县,绕道去交州。
可是由此去交州,走舞阳是最顺最近的路程。放着大路不走,非要爬山涉水去交州,看着不像那么回事啊。他可是听刘仝说了,这俩丫头就是交州长大的,从交州到淮州,该走什么路,她们恐怕比他还清楚呢。
圣命不能违,老脸不能丢,只一沉吟间严助想出了一个主意。他对赵蝶道:“女儿说的这事儿,义父倒是听王爷身边的那个岑护卫跟我说起过,可是义父年纪大了,有些事记不起来了,实在是没想起有什么故人住在舞阳县。”
赵蝶会意一笑,说道:“既然王爷没跟您提起,恐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义父公务在身,不见私客,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想必若真有什么故人在,也会体谅义父的。”
严助满意地点点头,心中暗道:不能小觑了这丫头啊。嘴上说道:“可不是嘛,圣上此次派义父出来做八府巡按,那是多大的荣耀啊,我怎么能假公济私,顺路探望故人呢?”
“义父英明,皇上若是得知此事,也会夸赞义父公而忘私的。”不要钱的马屁,赵蝶一点儿也不吝惜。
荀灿只管掀开车帘往外瞧热闹,她是懒得参与那两位的闲谈的。
走出一条街左右,严助叫停了队伍,下马走近赵蝶的马车,对赵蝶道:“女儿,若你姐妹二人先义父一步进京可好?义父还要去南边继续巡察,这一路颠簸劳累的,义父怕你们俩受不住啊。”
听严助这样一说,赵蝶低头做沉思状。
当赵蝶在榻上假寐时,听到刘仝说要留她在王府继续养病,她虽不愿面对刘仝,却也不得不睁眼应对。她是真怕继续留在王府里,保不齐刘仝再做出什么让她动摇的事情来。
这个上辈子让她伤心,这辈子让她看透的男人,她是多一刻都不愿意留在他身边的。能借着严大人离开之机,赶紧离开,那是再好不过的。
赵蝶对刘仝说的那句“劝严大人及早进京”的话,那绝对是真心的。依着赵蝶,她当然愿意早点儿进京,早点儿进宫,早点儿见到皇上,偿还她上辈子欠下的。
可是再着急,必要的矜持还是要展现的,这是女孩儿家处事的法宝。
“我不要!我想去交州看看,我还……”荀灿嚷出她的想法,她想说“我还没去过那里”,可是话没说完,就被赵蝶踩了一脚,荀灿方才想起刘仝说过她们姐妹是他在交州寻到的,登时涨红了脸,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真话不让说,谎话又编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