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儿这边倒是高兴了,却是苦了王詹夫妇。
想好好儿地用个饭吧,偏林禄儿小蜜蜂似的嗡嗡嗡地围着二人打转儿。
“姐夫,你们这陶然坞可真漂亮啊,这满屋里头摆的,可样样儿都是难得的物什呢!”禄儿也顾不上老老实实地用饭了,只满屋乱窜,差点儿没瞧花了眼。
王詹瞟了她一眼,一边往福儿碗里夹着菊花佛手酥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你住的栖月馆,也是你姐姐亲自给你布置的,也不知她淘了多少稀罕的东西去装饰你那屋子,就这份心意,难道还不比这里好?”
因是王詹开的口,禄儿也不见恼,依旧笑吟吟地指了指向美人靠上的一样东西:“姐夫姐夫,这个是什么呀?”
王詹停下筷子,仅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这是千年暖玉,特地你姐姐暖手用的。”
其实林福儿也很少用千年暖玉这般稀罕的东西来暖手,她又是用惯了汤婆子的,这暖玉,不过是放在屋里摆摆样子罢了。
林禄儿登时羡慕不已,却见福儿给王詹回敬了一片湖米茭白,王詹微微一笑,又再次给福儿夹了一片奶汁鱼片。
这两人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样子,倒是根本不将她放在心上一般。
在陶然坞,她就像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似的。
其实,也说不上是像,在王詹夫妇跟前,林禄儿本来就是外人啊。
“姐姐啊姐姐,姐夫对你真好,我好羡慕你啊!”一边嘟嘴抱怨,她一边磨磨蹭蹭极不甘心地坐将下来,幽幽怨怨地看向王詹,“姐夫,我也爱吃奶汁鱼片,你也替我夹一片呗!”
话里倒满满的都是撒娇的意味。
林福儿不禁咳了咳,还不忘狠狠地瞪了王詹一眼--都是他惹的桃花债!!
一旁的春杏早就看不过眼去了,见林福儿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了,这下她便趁此横挑鼻子竖挑眼地抱怨起来:“我们爷岂是伺候人的人呢?!林二小姐您又没有折了胳膊,若实在夹不到,使唤奴婢来便是了,何苦让大爷亲自动手呢!”
说罢,春杏连忙俯下身子夹了一筷子奶汁鱼片,然后狠狠地甩到林禄儿碗里,奶白奶白的浓稠汁液直溅到林禄儿脸上,这才大摇大摆地直气身子冷笑道:“林二小姐请慢用。”
这下林禄儿也恼了,扭着身子看向福儿,酸言酸语地冷嘲热讽起来:“姐姐,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丫鬟么?怎么如此不懂规矩的!好歹我是主子,她不过一个下人,还敢对我无礼!这可是丢了姐姐的脸呢,哼,把她拖下去给她几板子才好呢!”
春杏对她的轻慢态度,有眼睛的都能瞧见了,真真是该死!
“春杏是我的丫鬟,好也罢,歹也罢,还轮不到小姨子在这儿说三道四。”说罢,王詹垂着冰冷的目光打量着手上的辟毒筷,此刻,这难得的辟毒筷已然断成两段了。
福儿见此忙在底下扯了扯他的衣袖,然后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想哄他别生气。
福儿的手摸得王詹心旌摇曳,也不顾这里还有人,他便顺势霸道地捉住林福儿软滑的手。
林福儿的脸瞬间开始发烫,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于是她干脆转过头,尴尬地瞧了春杏一眼,别有深意地使了个颜色:“还不快下去做事?”
“是,那奴婢便告退了。”春杏心知这是福儿在给她台阶,便也乐意收下大奶奶的这份儿心。
王詹轻轻执起林福儿的手:“咱们也去舞雩台上散散心吧。”
林福儿知道王詹这是心里有话要对她说,遂点点头,一脸乖觉地跟他走了。
偌大的屋子,就只剩下林禄儿眼圈儿红红地呆坐在那儿,心中却在狠狠地发誓:等到她以后成了这里的女主人,她一定要把这些瞧不起她的贱/人给一一治死!
看着琳琅满目的丰盛菜肴,禄儿突然觉得肚子里有些空空的了,唉,都怪方才光顾着说话去了!
如今四下无人,左右她也是一个人在此处,遂拿起筷子准备吃些东西。
这时,柳芽与喜棉领着好几个粗使丫头进来了,见禄儿也在遂忙着请安道:“见过林二小姐。”
林禄儿的虚荣心登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咳了几声,然后自矜自重地让她们起身来。
喜棉笑呵呵地施了一礼:“主子们既然吃好了,那奴婢们便开始收拾打扫了,还请林二小姐让个地方吧?”
林禄儿:“……”这就要开始收桌子了?可她一口还没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