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秦奉仪好不容易甩开那个难缠的人,看看天色已不早,加快了脚步往相府而去。甫进门便觉有些不寻常,府中大门紧闭,门卫各个严阵以待。她顿时不安,拦住个下人问道:“出什么事了?少爷呢?”
那下人见是未来主母,恭敬答道:“相爷染了风寒,少爷才叫了大夫来瞧呢,现在正在北房中。”
秦奉仪勉强笑了笑,放了他去,心中的疑惑却渐大,韩府毕竟树大招风,府中藏了不少暗卫,寻常人很难发现,今日竟像是倾巢出动,空气中紧张的气氛仿佛崩成了一把张弓,一触即发。她一面思量着一面连走带跑的往北房而去。
抱厦之中,韩梓慎靠坐榻上神情焦虑,他半闭起眼以扇叩桌,这是在他极度紧张不知所措之时才会有的习惯。府中管家急急赶来,行了礼才走近两步靠近韩梓慎耳边小声说:“少爷,已经安排先生在正房宿下。”
韩梓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管家却不敢退下,这样天塌下来的大事着实让他慌张的很,如果少爷不作任何指示,人心惶惶他能如何压制?良久,韩梓慎终于睁开眼,他的声音虽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今日之事,决不能再多一个人知道,若是传扬出去,”他的手握成拳,眼神从未有过的锐利,“所有看见此事之人,都不要妄想有说第二句话的机会!”
管家闻言只觉毛骨悚然,打了个寒颤,少爷待下一向宽厚,原来也有狠辣的时候,他忙领命而去。韩梓慎却不能因此而稍有歇息,他眉头紧锁,手中的扇柄因使力而嵌进肉里,他却浑然不知疼痛。此时一只素手覆在他手背上,他抬头一看,秦奉仪英气的脸庞上满是担忧,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将扇子取出。掌心之中已有血痕,奉仪握住他的手,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嗔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高兴的时候杯啊盏瓶啊罐的尽管摔,摔了多少我再给你买回来,不要总是拿自己出气,瞧瞧你的手……”
秦奉仪话未说完,已被韩梓慎一把抱入怀中,奉仪怔了一下,便柔顺的靠在他胸口,韩梓慎的手臂越收越紧,勒的她生痛,她并没有吭一声,只是回抱着他。方才他的话她在抱厦外一字不漏的听在耳里,韩梓慎当然知道她听见了,轻声问:“奉仪,如果你发现我没有你心目中那么好,我很懦弱,很无能,也会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你还会愿意跟着我吗?”
秦奉仪挣开他的怀抱,佯怒道:“你是傻的吗?以后若是再问这种话,便敲晕了你抬进洞房,看你还说不说胡话了!”
韩梓慎闻言一笑,这样不知羞的话果真只有奉仪说的出,他却喜欢她的不知羞。秦奉仪被他看得脸也臊了起来,装作看风景的侧过头去。韩梓慎的笑容只维持了一刻,他神色凝重的道出了韩府这不寻常氛围的原因:“父亲方才在书房晕倒了,张大夫诊过说大约是卒中,性命虽无虞但现在还未醒过来。”
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秦奉仪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怪韩梓慎会这样无措,天曌如今最大掌权者卒中的消息一旦公开,对相府,对朝廷,乃至对整个天曌都会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思及此,她连发声都艰难起来:“那该怎么办?”
韩梓慎轻叹口气:“父亲还没醒,为今之计能瞒就瞒,其余的,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皇上这样精明的人,哪里瞒得住!”
梓慎却不太担心:“过些日子东秦太子及几位皇子来访,再加上黄河水患和南疆叛乱,皇上顾及不到相府,我们还有时间。”
“怎么会这样……”秦奉仪喃喃道,这病来的太急,叫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突然想起什么,忙拉住梓慎叮嘱说:“千万别告诉夕颜,她一定会崩溃的。最好也不要告诉韩梓诺,夕颜这丫头太聪明,我怕她看出端倪来。”
“我理会得。”韩梓慎早已想到这点,“即便我想告诉她也不行,她如今被皇上调到跟前当女官,以她这个藏不住事的性子,不消一刻便会露了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