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和淮王妃吵闹的厉害,最后两人甚至动了手。淮王一脸伤痕,是王妃长长的手指甲抓的;淮王妃蓬头垢面,是王爷推搡打的……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常青堂中各式各样的宝贝被碰了砸了一地,处处碎屑,闻者见者无不心疼。
更有倒霉的丫鬟婆子被误伤,有的甚至伤口见血。
一时间,整个常青堂乌烟瘴气,鸡飞狗跳,再没了以往的金碧辉煌,华贵非凡。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王爷王妃各自的心腹自然不能假装聋子瞎子,全都上前拦着劝阻,却都不敢上手,只能替两个正主挨打。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
过后,王爷还是王爷,王妃也还是王妃。
王府这两位真神,丫鬟婆子小厮哪个都不敢得罪。
这个被王妃抓了脖子,露出几道血痕;那个被王爷打了耳光,脸颊顿时红肿……
为人奴者,只能忍着。
不管常青堂怎么闹腾,赵祯和苏怀瑾却舒适自在。
二人待用了丰盛的晚膳,就直接歇在黄花梨木万字纹拔步床上,瞪着青色水草纹的帐顶发呆。
“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了。我会先送你去江阴,再回京城。”赵祯突然道。
“多谢。”苏怀瑾好半天才回答道。
“我要你应我的三件事,我只说了一件,还有两件未说呢。”赵祯道。
“你说,我听着。”苏怀瑾的心骤然提了起来。
“我还没想好,待我想好了,再与你说。”赵祯道。
“知道了。”苏怀瑾心头陡然轻松。
两个孩童在黑暗中并排躺着,相对无言。
此情此景与几天前的小船上几乎一模一样,骤然令两个孩童有些不安与浓浓地不舍。
苏怀瑾不知何时睡着了,沉稳的呼吸,细微的鼾声让赵祯确认了半天。
赵祯把手伸入熟睡中的苏怀瑾的玉色被子里,寻到苏怀瑾柔软的小手,紧紧握住。
“待我长大,定娶你做新娘。”赵祯喃喃自语,声音隐隐透露出欣喜与激动。
第二日一大早,常青堂就派了个颇有体面的婆子给苏怀瑾送东西。
苏怀瑾低头一瞧,却是她刚到王府所穿戴之物。一件不多,一件不少,正好齐全,都整整齐齐捆扎在一个小小的玉色包袱中。
赵祯瞧着其中最扎眼的嵌玉银项圈道:“此物不俗,怕是你母亲的陪嫁或是侯府之物,你可要仔细保管。”
苏怀瑾拿着项圈仔细瞧,小手拂过鸡蛋大小的羊脂白玉,沁凉心脾。
苏怀瑾自有记忆以来,就一直戴这项圈。直到进了王府,被人换了衣物,才离身。
苏怀瑾对这项圈到没怎么在意,只想着银制的,又有赵祯名贵的金项圈珠玉在前,也就顺理成章地疏忽了。
这回仔细一瞧,才发觉其中妙处。又有赵祯在一旁掌眼,苏怀瑾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银项圈戴上,不时地摸摸碰碰。
“王爷昨夜歇在常青堂,夜里被梦魇了两次,天亮才入睡,这会子还未醒。王妃则因王爷睡的不舒坦,在一旁服侍,一夜未睡,这会子也困倦的很。不过王爷早有吩咐,昨夜已点了一支王府侍卫队,随长孙殿下一起上京。若长孙殿下要离府,也不必与王爷辞行,带着人马出府即可。”那婆子态度不卑不亢,口齿清晰,低眉顺眼道。
赵祯挑了挑眉毛道:“如此,我岂不是成了无礼竖子?叔祖父救我一命,我还不曾道谢。如今我说走就走,岂不是白眼狼?”
赵祯把话说的很重,那婆子一听,后背直冒冷汗。
显然赵祯是要与淮王见一面的。
昨日淮王和淮王妃吵的凶,两人脸上也都挂了彩,不宜见人。
尤其是长孙殿下是晚辈,顶着青红相间的脸,情何以堪,岂不是丢人?
好容易想出这么一个牵强的理由,哪知道皇长孙不买账,非要见淮王才行。
“老奴这就去回禀。”婆子没了法子,只得退下。
最后淮王终于露面了,只是赵祯和苏怀瑾眼尖,一眼就看出淮王敷的厚厚的香粉下,那张色彩斑斓,略带肿胀的脸。
两个孩童面面相觑,苏怀瑾一脸迷糊,不明所以。
赵祯心下多少都有点明白和震惊,整个王府,除了王妃,谁敢对淮王如此。
夫妻打架,后果如此严重,可见淮王妃的厉害。
纵使从归还苏怀瑾衣物看来,淮王略胜一筹。
可纵观世间,有如淮王妃这般的宗室悍妇,也算是奇闻一件了。
“侄孙叨扰多时,今日启程回京,多谢叔祖父救命之恩,来日再报。”赵祯按下心思,拉着苏怀瑾跪下,与淮王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