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沉默了一会儿,不过他也明白,想从杜丞相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不是那么简单的。既然如此,他也应该展现应有的诚意。
“我是苏睿。”顿了顿,月娘接着解释道,“你还记得苏家吗?十九年前被满门抄斩的凤临城苏家。”
杜丞相瞳孔一缩,面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苏家?他当然记得!
哪怕已经过去了十九年,当初发生的事情仍然仿佛历历在目,他倒是想忘了,却始终忘不了,尤其是跟苏家一起死的还有他很在意的人……
“你是苏家的人?我知道了,你是我的义子,是吗?”
杜丞相是苏睿祖父的养子,跟苏睿的父亲是结拜兄弟。当初,苏睿的父亲认了杜丞相的三个女儿为义女,而杜丞相则认了苏睿为义子。若不是因为当初苏睿已经跟齐家女儿定亲,说不定苏家跟杜家还会成为儿女亲家!
“义子?”月娘冷冷的看了杜丞相一眼,虽说因为杜丞相如今的惨境,他已经没有了痛恨之心,不过想让他认杜丞相这个义父,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实上,他压根就不想承认这门亲戚。
“是不是?你告诉我是不是?苏家还有后人活着对不对?我就知道,一定是这样的。当初,我明明事先送了信过去,那人后来告诉我,信已经送到义父手里了,他一定会安排族人离开的。”杜丞相面色惨白,眼里却迸发出奇异的光彩,当初得知了圣上的打算后,他着实惊的不轻,可他却无能为力。
当时,他已经成了亲,妻子一家是皇商世家,跟皇族的关系不可谓不密切。甚至于,背后还牵连了很多皇室的秘辛。这也是为什么杜夫人的娘家一贯人丁稀少的缘故,不是他们家族天生子嗣少,而是皇家不允许他们开枝散叶。
也因此,在得知了圣上的打算后,他只能选择默默的承受,甚至还帮着圣上做了好些手脚。可他却不是自愿如此的,他真的是被逼的。
“我是被逼的,想要苏家全族性命的人是圣上!你说,我该怎么办?他是圣上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除了听命于他,还能如何?难不成你要我为了苏家而选择违背皇命吗?呵呵,就是我愿意,我也做不到啊!不过,我真的有派人给你祖父送信,我让他赶紧离开,可……唉,我知道,我不能违背皇命,他也同样不能啊!”
杜丞相老泪纵横,他自问一生刚正不阿,却唯独苏家一事是他一辈子难以磨灭的伤痛。不仅仅是没能救下一门忠烈的苏家,更是因为苏家原本就对他有恩。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如今我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月娘面色深沉的站在一旁,说实话,他之前对杜丞相也是有恨意的,恨他忘恩负义。可看到他这副样子,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许,杜丞相说的是对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月娘勉强开口道:“你好好待在这里吧,我救不了你,却也不会杀你。就这样吧。”
“不,别走,你告诉我,苏家还有其他人活着吗?有没有?”见月娘要离开,杜丞相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自己却因为这一系列的动作喘得不行。
月娘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皱着眉不解的看着他:“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你爹、你爷爷呢?他们……”见月娘摇头,杜丞相面色白的更厉害了,“没有吗?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是的,所有的人都死了,苏家只剩下我一人了。”
听到这句话,杜丞相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惨白的脸上俱是绝望的神情,嘴上却喃喃的说着什么,只是声音太轻,月娘没有听明白。又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月娘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门外,瑶琼蹲在角落里画圈圈,见月娘出来,立刻冲着他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师傅!”
“一边玩儿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月娘头也不回的往外头走去。
瑶琼很是失望的跟在他的后头,嘴里不满的嘀咕着:“什么嘛,人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人带过来,师傅也不夸夸人家……纹绣又是谁呀,听名字像是女的,难道师傅你又有新欢了?不对,那是杜丞相说的,是他的新欢……”
“你到底是从哪里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词儿的?等等,你方才说什么?纹绣?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的?”月娘猛地脸色大变,纹绣这个人名绝对不可能是瑶琼胡编乱造出来的,可谁会跟瑶琼说这些?
“杜丞相说的呀,他不是在房里一个劲儿的嘟囔着纹绣长纹绣短的吗?师傅,纹绣是谁呀?师傅!”
月娘立刻转身往房里走去:“瑶琼,立刻把国栋叫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