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啥?老娘说过啥?”李氏伸直了脖子,口水不要钱似的直接喷得乔木头和顾八娘一头一脸。
乔木头说一句话都是好不容易憋出来的,真的被李氏凶神恶煞的眼神一瞪,哪里还说得出来接下来的话,只好闷闷的低了头,他旁边的顾八娘差点气晕了过去。
“奶你说过爹成亲就分家的。”就算云英再迟钝也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了一步貌似无意间的说了出口,这一说出来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奶前些天和三婶婆也是这么说的。奶还说养大了我爹都已经是花尽了咱家的银钱,她才不愿意给咱爹养媳妇、养孩子……”
说着说着,云英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起初是装的,再后来那就是真的了。她担心若是这个家再不分,两年后被陆嬢嬢从安澜桥上载走的就是自己,再过几年又是曼儿,没有人权的封建社会为奴为婢的日子想想都可怕。
云英一哭,远根和曼儿哪里忍得住,两个人一人一边牵着她的衣角也张嘴哇哇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这个家可没人死,你们这是咒谁呢?”李氏顺手捞了扫帚就往云英姐弟三个丢了过来,也不管高粱杆子做成的扫帚会不会伤着谁。
云英见状顾不得继续哭,也没指望会有谁能英勇得拯救自己三个,唯有闭着眼睛抱紧了两个孩子往边上侧了侧身子,只觉得脸上被什么碰了一下,随即便有湿润的液体涌出。
“血,六姐你流血了!”远根抬起小手紧紧捂着云英的眼角上,那儿已是血糊糊的一片连她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方才扫帚飞过来的方向还有乔木头和顾八娘两个,见了扫帚飞过来,乔木头呆呆的完全没反应,倒是顾八娘身子一缩几乎钻进了他的怀里,听远根的叫喊忙探出头来:“快用草木灰捂捂!”
云英转头看了一眼乔木头和顾八娘,心里一片冰凉,不管不顾的反手就用袖子抹了一把血迹,睁开那只被血迹糊住的眼睛直视乔成银:“爷,祖爷常常说‘人无信不立’,难道做长辈的就该朝令夕改说话不算话吗?”
拽了两句文的云英忙将自己的形象往乡村土妞转变,饶是如此,也是让一辈子都敬着文人的乔成银刮目相看,至于乔百胜究竟有没有说过“人无信不立”之类的话他也不甚清楚,还有那什么“朝令夕改”,好像是不诚恳的人才会那样做吧?
“这个……”可是让乔成银来说,他是真的不想驳了李氏的面子。
他不方便,可另外有人方便啊!乔百胜虽然大多时候都是“聋子”,但只要他想说话的时候,耳朵可比别人灵便多了。在两个还未出门上学的孙子搀扶下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堂屋里那张八仙桌后面,中气十足的叫了一声:“说得好!”
随即转而教训起了乔成银为首的儿孙们:“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们的?人生处处见文章,瞧远根一个小孩子都能记住几句我说的话,你们一个两个的总是记不住。”
得,云英直接被他忽视到了一边,有文采那是远根从他那儿学来的!
不过云英才不在乎这些,她想要的只有乔百胜和乔成银做了这个主便是,这个家,分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