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氏见徐家送的节礼只有羊肉饺子这一门,心想也太小气了些,别的女婿不是送钱送布,就是送肉,送糖送点心,送果子,哪里只单单这一样的。也亏得那徐景天拿得出手。计氏心里不满,可又不好在茵陈面前透露出。
水仙从自己房里走了出来,倚在门口见是茵陈,张口便问:“徐大夫怎样呢,好利索没有?”
茵陈连忙回到:“多谢三姑娘关心,我家大爷已经大好了。这里本来说要亲自登门送东西的,只是临时又有人来请,才脱不了身。”
水仙还没发话,计氏先撇撇嘴道:“他这个人怎么如此不通呢,别人一句话就给叫走了,还让你这么个小东西送了过来。也真是放心。”
听着计氏的埋怨,茵陈也不敢辩解什么。又对水仙笑道:“别人送了大爷几棵兰草,大爷让我拿两株来给三姑娘。”
水仙这才看见了地上的两株绿油油像是韭菜一般的东西,脸上并未露出什么欢喜的神情,只淡淡的说道:“知道了,多谢徐大夫费心想着。”
计氏赶着将饺子都捡了出来,茵陈便在檐下等着,
水仙跟了她母亲去,见了这些白白鼓鼓的饺子,冷笑道:“这就是冬节的礼么?”
“可不是么,就这些饺子。我说这徐女婿是不是太抠门了些。就送了这个来,还是头一年呢,也没人教教他?”
水仙踢着门槛道:“他一个光棍,又没个爹娘教。能想着送东西来就不错了。”
计氏将饺子都拣了出来,又细细的数了一遍,数目倒不算少。又将手里的这个食盒拿着看,心里越发不舍起来。
水仙倒一眼知晓了母亲的心事,在旁边道:“娘既然喜欢,留下自己用吧。”
计氏忙问:“这妥当么?”
“如何不妥当?徐家的东西既然也是我们虞家的。别说这么一个盒子,就是别的更好的东西,母亲开口问那徐大夫一句。那徐大夫不得巴巴的送了来。”
听见女儿这么说,计氏便厚着脸皮收下了。没什么好回的礼,计氏便在茵陈的篮子里塞了老南瓜,沉甸甸的。连盖篮子的那块布也给落下了。
水仙这里又说:“我闲着没事的时候给徐大夫做了双鞋子,我让外面那丫头一并给带去。”
计氏笑道:“你对这徐大夫还真是喜欢,眼巴巴的又给做鞋子。能入你的眼,还真是他的福气。”
水仙一笑:“娘如今也来打趣我。”说着转身出去了,又叫茵陈:“喂,你过来!”
茵陈便跟着水仙进了她的卧房。
屋里陈设倒还简单,床上的被褥也都是盖了好些年的,也不知到夜里冷不冷。水仙没有急着将鞋子拿出来。而是一屁股坐了下来,递给了茵陈一把梳子,对她道:“我常见人梳那螺髻实在是好看。你替我梳一个吧。”
茵陈拿着梳子颤颤巍巍,她哪里会梳什么螺髻,听也没听过。
水仙见茵陈杵着不动,便踢了她一下:“怎么我使唤不动你吗?愣着做什么?”
茵陈不防水仙这突如其来的一脚,也没躲开,拿着梳子又下不了手,只好道:“三姑娘,对不住,我不会。”
“不会,一个丫头连梳个头也不会。徐大夫的那些粮食是白养着你的?”
茵陈不知水仙为何会发火,心想自己是不会梳,怎么就得罪她了?
水仙喝了一声:“你给我跪下吧!”
茵陈只得跪下。
水仙两腿交叠,慢悠悠的说道:“你什么都不会,以后我如何使唤你。趁早给我学去,要是还堪用,改明儿,我找徐大夫说去,让他赶了你,重新再买个能干的来。”
茵陈一听这话便慌了,忙告饶道:“好姑娘,求求你,别让大爷赶我。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水仙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便不由得笑了,生平还是头一回有人这样跪着求她,一股愉悦感顿时而生,此刻觉得自己真如那有钱人家的当家奶奶一般,奴役丫鬟下人,心里好不惬意爽快。
“既然开口求我了,那得看你自己的表现。下次我再吩咐你做什么,我可不想再听到什么不会的字眼来,明白没?”
茵陈战战兢兢地答道:“三姑娘教诲,我明白了。”
水仙点点头,活了二十几年,还是头一回觉得奴役人的感觉原来这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