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曾细想过,双亲俱已不在,兄长也搬离了高跃,能够相互照料的只有大姐。
他倒不是真的嫉恨徐氏如何,时间一长也不大放在心上了。
这是两人闹生分后,景天第一次登乌家的门。多少显得有些不大好意思,特别是在看见大姐徐氏后,更显得有些腼腆。
“我还以为你再不来往了。”
景天忙陪笑道:“都是当弟弟的不好,还仰仗大姐多教导。”
“得了,我也不想多话,免得遭人嫌弃生厌。你也是个大人了,不像当初还是个臭小子的时候,我想怎么就怎么。罢了,这边家里的事我还操心不完,也管不了那么多。我让那丫头给你带的话,你都知道呢?”
景天点点头。
“可知我为何要求你这样?”
景天一笑:“倒能猜着八九分,大姐总是在为我的终身大事所担忧。”
徐氏方叹了声:“这是我们徐家天大的事,为了这个我几时睡过安稳觉来着。想到你要三十了,房里连个人也没有。这太不像话了。我们家虽然穷,但还没到娶不起媳妇的地步。爹娘没了,这些总得我这个当大姐的操心。陆家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多问你什么,眼下倒瞅了一户不错的人家,姓虞。我听人说他们虞家养了三个女儿,但家里穷,置办不起什么嫁妆。据说老大招的是上门女婿,老二也嫁出去了。只有这老三,年纪有些大了,据说因为嫁妆的事,一直耽搁着。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家。”
景天只听得大姐说年纪有些大,便问:“到底多少岁呢?”
徐氏道:“具体多少岁我不大清楚,肯定不止二十。我想着大些也好,懂事稳重些。能够持家。穷点也无所谓,反正我们家底也在那里摆着。要是看对了眼,娶了过来,慢慢的过日子也还使得。你怎么想的?”
景天沉默了一阵子,这些年大姐给他介绍的亲事不少,都因这样或那样的缘故给错过了。一晃,他俨然不在年轻,要是那个家,只他和茵陈相互依靠着生活。茵陈又小,这些年也跟着他吃了不少的苦。实在是需要一个女主人来掌管家务。他也不再挑剔,淡然一笑:“当弟弟的全赖大姐照顾着,大姐这么上心,我哪里还有推脱的道理。还只有麻烦大姐替我去看看吧。”
徐氏道:“也是,虞家那三姑娘我也没见着什么面。不说要娶什么美色,只求生得周正健全,当然这贤惠才是第一要紧的。我们徐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也不富裕,但也是要脸面,也不至于太委屈了自个儿。我先替你相相看,要是觉得还行,你自己再去看看。都还满意的话,就挑个日子给定下来。也了了我这桩心愿了。”
景天听见说要定下来,心想这是不是太快了些,便道:“大姐到底着急,你让我翻修房子,打家具,如今钱还不够,差着老大一截。如何定,只怕他们虞家也是看不上的。”
“所以呀,我也愁这个。我看不如这样,我帮衬你一点,你再上临江去一趟,问问你哥哥的意思,看愿不愿意拿些出来。”
景天心想他和哥哥家更是不大来往,这一登门就借钱,实在有些说不出口。再有他也老大不小了,成个亲还要靠哥姐资助,脸上实在有些挂不住,只淡淡的说道:“还没到那一步呢。”
徐氏知道景初现在和徐家都不怎么来往了,因此也没说什么。
“将那几间屋子拆了重修,实在是花费过大。我看随便翻一下,换一下椽子,换下瓦。再重新刷了墙,虽然不如何,但也勉强看得。你姐夫耳目通广,我让他给问问哪里有没有便宜些的瓦,你买上万匹,再就是椽子,这个得需要好木头。不急慢慢来。至于家具的事,我也替你想过,不过是重新打一架好床,这个是笔花销,我也替你算过,有大十几两银子应该够了,这请人的钱,瓦钱、木头钱,还有伙食费,也差不多要这些。”
“和我算的也差不远,再说吧。也不急这个,到时候他们虞家真要挑剔这些,我也没办法。”
徐氏道:“这两三年了,你也该存份钱才是,虽然有两张嘴巴吃饭,但也没什么大开销。更何况你也是个勤快人,没几时闲着。慢慢来,总会都有的。”
后来茵陈听说了这件事,倒是真的替景天喜欢。忙着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景天的衣裳也都浆洗得一尘不染。破烂的地方也缝补得好好的。又催促着景天该去做两身新衣裳,以后要见虞家人也穿得出去。
景天原本淡淡的,被茵陈这么一撺掇,只好去买了半疋青布。
茵陈比着量好了尺寸,便自己动手给景天缝制新衣。
虞家那边的事,是徐氏在帮忙打理,这些日子来,景天也没过问过一句那边的事。今年从年初到现在,地里出的玉米、大豆两样,虽然产得不多,倒也卖了几个钱,再有还卖了一轮的蚕茧,还有景天平时看病的诊疗费,自己挖药卖药,四处做些零工,七七八八的倒也攒了有几两银子。
再将前面存下的钱拿出来一数,勉勉强强也有将近十两的样子,距离那个目标也还差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