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跪在稻草上向几位伯娘婶娘致礼,她眼瞧着大伯娘哭喊的声音倒是很大,却真心没有掉几滴泪,心里更存了几分怨气,见几个婶娘打眼色教她赶紧过来搀扶,她们好下个台阶收势不哭,宝钗全当没看到。
她低头,坐在稻草上哀哀而泣,做出孝女的模样来,她哭,旁人也总要做做样子的,不一时,那几位养尊处优的太太们便没了声音。
宝钗见此,直接扑到棺木上大哭起来,倒是搞的那几房的奶奶太太们神色尴尬,再也说不出什么要帮着照料大房的话来。
又见宝钗哭的极痛,她们也少不得打起精神来劝慰。
宝钗见势收住哭声行了礼:“伯娘,婶娘,多的话你们也不用多劝,我心里都清楚,只是想及父亲去的那样悲切,心里总归是过不去的,你们且让我多哭几声,心里也痛快些。”
“你这孩子。”大伯娘拉住宝钗把她扶了起来:“你爹爹若见你如此,必然会心疼的,你让他安生些吧。”
“伯娘说的很是。”宝钗一边擦眼泪一边道:“哥哥回来也说爹爹去时交待了让我们一定好好的,让哥哥把家守好,看护好我和母亲,还让我们勤快些,多学些东西,学着管理家事,莫要劳烦了旁人,伯娘婶娘也知爹爹在的时候最是耿直不过的,是很不乐意求人给人添麻烦的,哥哥的脾性和爹一个样子,他宁可自己苦着点累着点,也不会给伯父叔父们添累赘。”
“你这叫什么话。”三房二太太排行第五的薛容的太太脸上有几分不悦:“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这话我可不爱听。”
“爹爹。”宝钗把大房几个人的意思传达出来了,自然不乐意和几个长辈拌嘴,便也不反驳五太太的话,直接跪在薛宏灵前痛哭失声,谁拽都拽不起来。
那几房太太实在无法,只能随意扔下几句劝告的话出来。
她们才去,封氏便带着英莲来上了香,也是哭了几嗓子,宝钗停下哭声过来相扶,又陪封氏说了几句话,又亲把她们送出门去。
一时,又有各房的男丁过来,宝钗赶紧辟入内室,薛蟠正好办完事情过来,跪在一侧致礼,又过一会儿,宝钗便听得灵堂里传来争吵的声音。
她赶紧打帘子看过去,却见薛蟠脸色紫胀,额上青筋暴起,一手持着一把菜刀,怒声高叫:“我管你是谁,今天都甭想在我爹灵前闹事,几位叔叔伯伯,你们要是来吊唁的我薛蟠感激不尽,可要想生事,休怪我翻脸无情。”
“哥?”
宝钗看的胆战心惊,不由惊呼出声。
又见八爷薛宽一步上前就要去夺薛蟠手中的菜刀,薛蟠挥舞了几下,大声道:“我今天把话扔在这儿了,我家里地方小,事也不多,不用多少人帮着料理家事,几位叔伯如果实在是闲得慌了,便早早的催人把我父亲的墓碑做好,早叫父亲入土为安,咱们有什么事,有什么要说的,都等家里的事情安顿好了再谈。”
“好,好,蟠儿,赶紧把刀放下。”薛宽吓的退后了几步,就怕薛蟠浑性子上来真给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