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华猛得抬头看他,眼里迅速浮起泪水。
“——但是,青君能解。”
这种以为到了绝境却忽然被给予一点希望的心情……
谢朝华看看风纾难又看看容青君,一时不能言语。
容青君一言不发,神色淡然,眼中却是坦坦荡荡。
风纾难:“青君不爱说话,但他的医术却是毋庸置疑的。”
何宥:“朝华,你让容公子看看吧,封公子确实说过,他与申大夫对解梦姨娘身上的毒并无把握,时间太久,中毒太深,不宜再拖了。”
谢朝华迟疑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
“你们跟我来。”
谢朝华举着烛火在前领路,带着三人来到了梦姨娘的房中。
一进门是一间装饰简洁的房间,仅有一副桌椅并一座小小的佛龛,佛前的香烧到了半截,青烟袅袅而上。侧面是一道拱门,珠帘垂坠,里面有道素面屏风,遮住了内室布景。
谢朝华将烛台放在桌上,回首对几人道:“姨娘在里面,容公子随我进去吧。”
她并没有要带三人全进内室的意思。
风纾难倒不介意,正要让容青君进去,忽然神色一动,头转向门外。
见他动作神情,何宥也忽有所觉,对谢朝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室内便安静了下来。
少倾,门外传来一阵异响,又很快静止。
这时何宥才走到门边,将门开了一条小缝。
一名暗卫押着一个被制住的小厮站在门口,那小厮被塞住了嘴不能出声,身体仍然在使劲挣扎,脸憋得通红,表情扭曲。
“主上,此人在外窥探,形止鬼祟。”
“你们继续在外守着,何宥将人带进来。”风纾难处理完这一插曲,柔声对容青君道:“青君,你去吧。”
谢朝华表情复杂地看了眼那名小厮,眼神中流露出愤恨,但到底克制住了,带着容青君进了内室。
绕过屏风后,只见室内光线暗暗的,容青君停下脚步,看谢朝华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将床帐掀起挂在床头的银勾上。
“朝华……”容青君听到床上的人一声模糊的呼喊。
“娘,不舒服吗?”谢朝华俯下声,低声安抚着。
好一会儿再没有声音传来,谢朝华回头,无声地示意容青君过来,将梦姨娘的手腕递给他。
容青君走到床边,床上的人消瘦得厉害,身上只盖了一袭轻软的薄被,露出来的一截手腕骨节分明,细瘦如柴。
容青君取出几片香叶,用手指磨碎了添到香炉里。
谢朝华低声问道:“这是什么?”
“香,能让她睡好。”做完了又补充道,“不用压低声,她听不见。”
然后才坐到床边,把起脉来。
梦姨娘所中的毒确实极不寻常,但容青君有作弊一样的能力,对付这毒不在话下。
时间过去并不算太久,容青君从内室出来,走到了风纾难身边。
“青君,如何?”
“祛了毒,但她身体亏损严重,还需将养。”
“后续交给封文便好。”
说了几句后谢朝华也出来了,她的视线转了一圈,落在了那名小厮身上。
“风公子,能将那人交给我吗?”
“孙夫人是要审问此人吗?不妨一起。”
“风公子。”谢朝华吸了口气,虽然感激他们,但有些话谢朝华还是觉得该说清楚,“你不觉得你对我家家事已经干预过多了吗?”
这是谢朝华想不通的,就算容青君想要回归谢家,也不该以这种方式啊?
风纾难不欲对她解释太多,便道:“孙夫人,我们大费周章来救了你姨娘,自然不是为来害你,你尽可信风某。”
风纾难因身份尊贵,往常便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即使平日待人和气,一旦定了计,话里带出来的便有几分不容反驳的意味。
谢朝华心中始终有些纠结,也有些不快,但想想容青君的身份,最终同意。
“这里不合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要审问那小厮,免不了等下会有惊叫怒骂,谢朝华怕吵到梦姨娘,便主动带人换了个更偏僻的房间。
然而实际上他们并没有费多大功夫,那小厮便招认了,派他来听壁角的是谢幍的正室夫人上官如意。
“何宥,你认为那小厮说的有几分真话?”
“属下认为,不可尽信。”
“哦,怎么说?”
“谢夫人没有下手的动机。”何宥摇头表示了他对这个结果的不认可,“朝华现在关心则乱,等明天她冷静下来,会想清楚的。”
“谢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夫人出自彭洲上官氏,其父是上官氏掌门人,属下与她只有数面之缘,从这几面看,谢夫人颇有乃父之风,是个骄傲之人。”
“彭洲上官氏,有乃父之风……这样的女子,会让自己陷于后宅争斗?呵。”风纾难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