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容青君在他眼里只是个孩子,大汉奇怪了下这小孩竟然不哭不闹这么安静,就把他丢在角落走开了。
容青君环顾了下,这里是个老旧的破庙,供养的菩萨掉了漆,身上斑斑驳驳,供桌上烛台倾倒,烟火不续,落了厚厚的灰,桌底下还有一层蛛网,蛛丝直缠到了菩萨脚底下。
他的这一方角落里横七竖八或坐或躺着十几个孩子,小的有七八岁,大的十二三岁,大半是女孩子,他们静静坐着,有几个小声啜泣着,另外躺着几个孩子,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着,其中有个还被反绑了双手。
抓他来的大汉去了对面,那里还有个女的,穿一身蓝色粗布衣,架起了火堆,也在做着烤鸡,手艺明显强很多,烤得色泽均匀。大汉往那儿一坐,添了把柴,没说话。
不一会儿,门外又进来个汉子,身形容貌都有都与先前那个大汉酷似。
“大哥大嫂。”后来的汉子也坐到了那角落,原来三人是一家子。
“唉,正好这烤鸡也熟了,来,吃着。”蓝衣女的将食物递给两个汉子。
汉子里的大哥接过,徒手将鸡撕成了好几瓣,三人分一分开吃。
“老二,今天没收成吗?”
“没的收,该跑的跑该死的死了,这村里没几个人了。”老二从鸡腿上狠狠咬了块肉下来,脸色有些沉重,对两人说:“大哥,这地方不能待了,我们准备准备,早点去饶阳城吧。”
“出什么事了?”老大问。
“今天村头那里死了五个孩子,我盯他们几天了,这五个孩子做什么都一起,不好逮。今天听说死人了,我跟过去一看,可不就是他们。昨儿还好好的,忽然就死了。”
“那倒是可惜了。”
“大哥,我偷偷掀了布一看,那小子半张脸都烂了,这才死了不到一天呢。”老二脸上犹有余悸,他人长得粗,心思却是比他大哥细,接着说道:“所以我才觉得不妥,怕是有厉害的瘟疫要来了。咱们还是赶紧去饶阳,那儿是大城,情况肯定比乡下地方好。”
“哟,这可不得了。”蓝衣女一听也有点慌:“当家的,我看小叔说得有理。这村里村头的地动那天死了多少人啊,死人多了哪儿能干净。”
大汉啃完一个鸡腿,点点头果断拍板:“好,这拨孩子差不多也可以出手了,收拾收拾,明天出发。”
“成。”蓝衣女一听就高兴起来,她站起来收拾一下三人的行囊,然后向容青君等人走来。
这批孩子里容青君是最新来的,所以蓝衣女第一个便走向了容青君,拨开他的头发托起下巴看了看。
“小子挺俊俏啊,跟个小公子哥儿似的。就是白得吓人了点,也太瘦了,一看就是没吃饱过。”蓝衣女笑呵呵的,拍拍容青君的脑袋:“明天带你去城里见识一下,吃好的喝好的!”
她个子不高脸圆圆的,说起话来朗朗有声,比起两个大汉再是亲切不过。其他的孩子都看过来,偷瞧今天新加入的伙伴。
“你叫什么名字?”蓝衣女又问。
容青君只看着她不说话。
“当家的,你今天带回来的娃儿是个哑巴?怎么一声不吭的?”蓝衣女回过头问大汉,又转回头看看容青君黑幽幽的眼睛和白惨惨的脸:“这不哭不闹也不笑的,还是说以前得过病,病傻了?这可不好出手了啊。”
蓝衣女带着惋惜的眼神瞧着容青君,本来瞧这周正的模样,哪怕瘦弱了点,卖个富贵人家也是进得去的,可要是哑了傻了就没得治了,哪家买个人回去都是当下人使,不是当少爷供的。
大汉伸过头了看了一眼,没放在心上:“不知道,这孩子拎回来的路上就安静得很。傻了也没啥子关系,到了城里你给他洗刷干净了,换身整齐衣服,送到乐坊里头去,只要模样长得好,大把馆子抢着要。”
他们这行当做久了都知道,模样好年纪幼身段软的少年郎可比女孩儿值钱多了。
蓝衣女听了觉得有理,也不再可惜,取出了干粮分给十几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