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玄儿的心里正做着挣扎,天人交战地激烈斗争着。如果自己选择了沈言,那么活寡就有得她守了。可是如果抛弃了沈言,她又会受到内心的谴责,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沈言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正是由她一手造成的,她不能丢下他不管!
想到这里,卓玄儿低声,却极其坚定地说:“我不能丢下他!”
佛桑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只是因为他极少会有面部表情,因此显得十分僵硬:“你确定?这种话可不是随随便便说出来的,这个可是需要你说到做到的。”
“我不能丢下他!”卓玄儿突然大声地说道,那一颗泪终于流了下来。
安虞走上前,即使心里对她利用沈言的事情很生气,然而这个时候也为她的话而震惊。就算她现在能够做到,以后或许会嫌弃半死不活的沈言,她能够有这种想法,有这个决心,安虞觉得她就是个能让她佩服的人。毕竟,她现在只有十几岁。
“好。”佛桑淡淡地说道。
卓玄儿果然说到做到,安虞把沈言左侧的房间住了,卓玄儿便把他右侧的房间住了。而且每天卯时便起来,给沈言洗脸,喂他吃饭。擦拭身体、大小通便自然是庄里的下人做。平时无事的时候,卓玄儿或者念书给他听,或者和他说话,或者给他讲一些有趣的事情。
安虞来过了几次,每一次都能够看到她略带伤感地对着沉沉睡着的沈言聊着天儿。从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到现在整天愁容满面的,卓玄儿完全如同变了个人。
“让她去吧。”身旁的谢微行拍了拍她的肩膀,拉起她轻轻离开了。
“沈言还有什么身份吗?”安虞想起当时他带走沈言时的话,轻声问道。
谢微行顿了顿,这才开口:“他是北齐人。”
安虞一愣,停下身形,讶异道:“北齐?!”
谢微行点点头,却不再说下去了,安虞也没有追问,只是心里面的震惊却不小于听到卓玄儿利用沈言的那个时候。沉默地回到房间,安虞还没有回过神来。谢微行见她独自在那里瞎琢磨着,不禁笑笑:“北齐和南齐表面上十分和睦,但是私底下,一直都是暗流涌动。两国都希望能够将对方吞并,完成统一大业。这一次南齐和大理的战事,北齐则是帮凶。”
他的话音落下去许久,安虞才缓缓抬起头,冷静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事情?”
谢微行一愣,漫不经心地说:“以心交心。”
安虞心跳的节奏忽然一快,怔怔地望着他。而他亦是满眼脉脉地迎上她的目光,仿佛接受她的一切考验。暗暗的潮流向两人涌来,窗外斜照进来的阳光,正巧洒在两人之间,留下一地的余韵。
“叩叩叩——”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将这一幕破坏,谢微行心底轻轻一叹。
来人是凤意,这令两人都有些吃惊。许久不见凤意了,现在再一打量他,才发现他神情疲倦,原本光滑的下巴上,竟然冒起了青青的胡渣子。虽不显得堕落,却添了几缕成熟的气息,令安虞心下微微心疼。只是几天而已,竟然让三个人成了现在这般情形,天意当真喜欢捉弄人啊!
“有事吗?”谢微行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看也没看他一眼。
“我想出庄。”
安虞一惊:“为什么?”可是刚一说完,好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想要出庄还能因为什么呢?卓玄儿已经不见他了,沈言也人事不醒。原本的好朋友一个个地离他而去,这种滋味,外人又怎么能够理解呢?
“你确定?”谢微行这才转过头,正经地打量着眼前的他。
凤意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轻声而坚决地说:“嗯,确定。”
见他神情黯然,安虞竟有些于心不忍,站起身缓步走到他的身前:“凤意,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不会责怪你,你这是何苦呢?”
凤意倦倦地摇摇头:“安姐姐,我不是因为这个而离开山庄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愿意去面对这一切。也许……时间能够抚平一切吧!请司几庄主成全!”
他不叫谢微行司几哥哥了,而是叫他司几庄主。人人只知他是个副庄主,谢微行见他们这般叫,也不纠正,久而久之,他们也都以为他的确是枫弄山庄的副庄主了。
“既然要出去,那就先去看看沈言吧!”谢微行看了他许久,才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