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枫弄山庄是天下第一山庄,所以安虞一直都很好奇枫弄山庄里面到底能够住下多少人。晚上的时候,她只模糊地看了个大概,而且还只是冰山一角。而现在是白天,她只有一个感概:枫弄山庄是天下第一庄,果然名副其实!她逛一圈枫弄山庄就有些像《红楼梦》里面刘姥姥进大观园,走不完路,赏不尽的景。十步一景,百步一画,每一个设计都是精致到了极点,即使是一个窗子,也如画一般,镶嵌在墙上,格外雅意。
枫弄山庄分为东南西北四部分,她所住的地方,是南院,西院住着一些下人,东院和北院分别住着来枫弄山庄避仇的人。每一处院子之间都是一排枫树林所隔绝,因此这个时候站在枫树林间,就如同置身画中,美不胜收。
谢微行担心安虞在庄里住不习惯,就派了山庄里的第一大丫环绿依伺候着。安虞原本想回郁家堡去,但是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谢微行的时候,总是会忘记自己想要说的是什么。白天也不知道他在忙着什么,整不见人影,只有吃饭的时候,准时到场。也很少能够看到沈言,安虞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他也算是自己栽培出来的一个徒弟,看到自己的徒弟这么有出息,她心里不是不高兴,只是……想起他的身世,她又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小姐,你在山庄住不习惯吗?”
绿依望着坐在亭子中的女子,她眉目轻拢,带着一抹愁绪。一头乌黑的头发松松地挽起,发间只插着一支血红的钗子,配着那一袭浅青色的衣裳,犹如画中的仕女。这些天,她一直跟在她的身边。知道她喜欢安静,知道她喜欢清淡的饮食,知道她喜欢看书,知道她对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唯独自己的主子。那眉目之间的情愫,也许连小姐本人都不知道,可是却骗不过她。
安虞听到身后绿依的话,坐起身,轻轻摇了摇,看着她问道:“凤意和玄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想起那天凤意和卓玄儿的吵闹。她便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有了他们两个,山庄总不会太冷清。
绿依亦有同感。笑笑:“玄儿是八岁进庄的,而凤意是十岁,两人相差三岁。都是主子宠坏的小孩,每次看到主子,都是没大没小的。”
“哦?那沈言呢?”沈言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扫向卓玄儿。其中的意味,只要有心,谁都能够看出来。
“小言是前几个月来到庄里的,因为人生地不熟,小言总是沉默不语。倒是玄儿常常会找他一起说说话儿,后来小言和玄儿还有凤意便常常在庄里面四处瞎混。只是小言成熟得早。虽说会时不时地跟着他们起哄,但是处理起事务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绿依并不知道沈言和安虞之间的事情。所以只是以为安虞想尽快了解庄里的人。便将自己知晓的详细地说给她听。
亭子中的谈话令不远处的朱再彬和杜石福听去,他们和谢微行走得近,所以四个院子来去自由。待两人走得远了,杜石福才开口说道:“也不知道那女子什么来历,司几对他竟然这般放心!”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那是人家的私事。难不成司几娶谁做夫人,还要让我们知道?”朱再彬不大认可地反驳道。
“可是他要把玄儿怎么办?玄儿那么喜欢他。他难道没感觉到?!”杜石福大声质问道。
朱再彬一怔,喃喃道:“老杜,看来你还真把玄儿当作闺女儿来养活啊!连终身大事都考虑起来了!”
杜石福老脸一红,瞪了他一眼,提起手中的半月镰刀,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朱再彬摸了摸头,愣愣道,“看这情形,庄里最近该不安生了……”
安虞在庄里住了几日,心里惦记着小元,总是心事重重,绿依有时会跟她讲一些庄里面的趣事,只是她总是敷衍了事。
“小姐,今儿庄里面又来人了,你要去瞧瞧吗?”
枫弄山庄每天都会有人进庄,但是每天也有人退出,退出的人枫弄山庄不会管理,但是既然进了山庄,那么就必须遵守山庄里面的规矩,即不管有什么样的仇恨,都不能带到山庄里来,这就如同一个清修之地,远离了红尘的是是非非。
“是什么人?”安虞放下手里面的书,这书正是谢微行给她的御剑术。
“这一次进庄的,是三个人,一名女子中两个莽汉。”绿依轻轻一笑,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哦?”安虞疑惑地回头看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问道,“他们分用什么武器?”
“武器?我见那女子腰间带着一把剑,其中一个高壮的男子拿的是大铁锤,看上去很是沉重,还有一个男子有些瘦弱,手中没有带别的,只拿着一把折扇。”绿依回忆着对安虞说道。
“折扇,铁锤……”安虞喃喃念着,猛地站了起来,对她说,“你们主子在哪里?”
绿依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道:“咱们主子今天一个大早就不见人影了,景越也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安虞暗道:只怕那三人是来者不善了!
“庄里面谁是管事的?”她低声问道。
绿依见她神情沉重,连忙答道:“是花啡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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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啡公子是枫弄山庄里面的大管家,安虞原本以为庄里的管家会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可是当她看到眼前的男人时,她为自己心目中勾画出的中年大叔的形象而惭愧。
那一对狭长的眉目,比女子还要委婉,还有白皙的肌肤,只会让身为女子的她自惭形秽。修长的指尖,此时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拔着琴弦,如同撩拔着身为看客的她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