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语落下许久,他都没有出声,房间里只剩一室的寂静。安虞见气氛沉闷,轻咳一声,解释道:“卫小姐已经跟我说明你和他的事情,我感动她和你的情深,就想帮二位永结同心。只希望沈公子不要误会,我定会帮助二人的,只是在下需要知晓你的决心。”
卫雪梅的心上人姓沈,名书用。皮肤虽然黝黑,五官却十分端正,浓眉下的双目炯炯有神,一副忠诚厚实的模样。他听得安虞的话,面带忧虑,似有隐言。
“她定是被她爹爹所逼,如非我无用,怎么会让我们走到现在这种地步?”
安虞笑笑,摇头道:“沈兄的事情,在下也已经听卫小姐说过。卫家与沈家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况且,你能靠自己之力办起一家私塾,就不是一个无用书生了。现在只怕是就算你家境殷实,也难入卫员外的眼,更别提做他的乘龙快婿了。”
“安兄所言极是。我沈家与卫家确实是世仇,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唉!谁会想到我与雪梅……”
“你也别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沈书用的祖父和卫雪梅的祖父不仅是同窗好友,而且因着两家都是世交,因此两人也是发小。在雾州城里,两人小时游玩嬉戏,长大后指点江山。并且一起进入了殿试,进京时,两人相邀结伴同行。然而在红榜公布出来后,沈书用的祖父名列前茅,而卫雪梅的祖父却落了榜。卫雪梅的祖父失意地告别同窗,踏上回雾州老家的路。
三年之后,沈书用的祖父正巧调到雾州任职。当年的同窗再次相见,却都已物是人非。
卫雪梅的祖父回到雾州之后,从了商,做起了药材生意。自古以来,官商之间都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关系,两者都是相互牵连的。而卫雪梅的祖父见自己的好友调到雾州,如此良机,他岂能放过?
雾州是南齐和中幽的交通要镇,许多药商都聚集在此。而中幽的药材都是十分有限,药商之间的竞争越演越烈。于是,药商之间便推出一个主管来管理,但是到底是谁又成了一个令人头疼的事。药商主要是分为两派,其中便有卫家。
卫家与另一家药商势均力敌,而且已经相互竞争了许久。卫家的生意都已交到卫雪梅祖父的手中,他为了坐上雾州群商之首的位置,便想找自己的同窗帮忙,谁知沈书用的祖父听后,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原来卫雪梅的祖父想利用他的权力,使中幽药农的草药硬性地卖到他的商铺里。这种自私的做法,令沈书用的祖父十分恼怒,两人不仅没有谈妥,而且大吵了起来,自此两家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之后,卫雪梅的祖父虽然还是坐上了这个位置,但是两人家的关系却不再好转,一直到现在沈书用与卫雪梅一代,也是不相往来。
沈书用书香世家,卫雪梅却是药商世家,一家逐渐走向了衰败,另一家却渐渐走向繁荣昌盛。这不得不引得安虞一阵的唏嘘,世事弄人,沈书用的祖父这般正直,却无奈手段太刚硬,卫雪梅的祖父贪恋富贵,投机取巧,两人凑在一起,你见我不惯,我也看你不爽,又怎么能不吵起来呢?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让两人的后代陷进现在的困境之中。
“沈公子也不必太过伤心,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糟糕。”
沈书用叹了口气,点点头,坐了下来:“安兄,你为何不愿娶雪梅?”
“你认为我为什么要娶她?”
沈书用语气一滞,愣道:“卫员外只有她一个女儿,如果你娶了雪梅,不仅美人归你,连卫家的所有财产也都归你,难道这些对你都没有吸引力吗?”
安虞失声轻笑,摇了摇头:“沈兄喜欢卫小姐,难道是因为卫家的财产吗?”
“自然不是!”沈书用斩钉决铁地否认道。
“那么你又何以为我会因为卫家的财产而违我心地娶了卫小姐?”
沈书用这才沉默了下来,尔后才低声道:“抱歉,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无碍。”
安虞瞥见他手中的信,沉默片刻道:“你不看看卫小姐说些什么吗?”
那封信,已经被他捏得发皱。
沈书用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封卫雪梅写给他的信。也不知道那信中写了些什么,沈书用的脸色渐渐蒙上一层笑意,如同卫雪梅在高台上绽放的恍惚之笑。现在在他的脸上看到,安虞心里似乎有些理解这个笑意了,也更加坚定了帮两人的决心。
她拧着眉,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在桌面:“沈兄,你若要与卫小姐在一起,那么就一定要先过卫员外这一关。只是,卫员外现在的态度,就算你成了人上人,想必他也不会答应把卫小姐嫁给你了。何况我昨天已经答应了会娶卫小姐。”
“什么!”沈书用闻言,“咻”地站了起来,“你已经答应娶雪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