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跌入他胸膛的时候,燕少却是又一压,于是我一上一下,已经臣服在了他的身下。
他伸出一只手,食指如玉佩的边缘,刮过我的脸颊:“看样子恢复得不错了,再吃点特殊药液,明天就应该能去上班了。”
看着我无言以对的脸,燕少倒显得十分尊重我,他问我:“你想用哪张嘴吃?”
我只想告诉燕少,我暂时都没有进食的*了!
正在此时,小套一的门铃响了起来。
燕少往外面看了一眼,那一刻,我看到他眼里闪过明显的一丝戾气。
“有人来啦,”我试图推开他,“我要去开门。”
燕少让出一个空隙,使得我能从他身子下挤出来。我去打开门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燕少会有那样的眼神。
门外站着的人,是秦总。
而我也多少觉得有些震惊。
我披头散发,面色浮肿,趿着拖鞋,穿一身皱巴巴的睡裙。而秦总衣冠整洁,高大伟岸,自带俯瞰群生的气势。
我怔了一秒,随即慌乱了起来。
“那个……秦总,我……”这是最糟糕的时间,最糟糕的地点,最糟糕的形象,因而我连最糟糕的解释都说不出来。
秦总却已经打断了我,他声音浑厚,严肃却带着关切:“我给你打了不下十次电话,都不在服务区。你要是不来开门,我都要报警了。”
秦总的开场白把我吓到了。
我忙让出一个通道,边请他进来,边道歉:“对不起秦总,我只是生病了,可能手机没信号……”
“生病?”秦总的眉头拧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一份不尽人意的年终报告,“严重吗?”
我摇头:“已经自动修复了。”
秦总感受到我刻意的幽默,肃穆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他坐下,随意打量了一下我的蜗居。
“还不错,你一个人住?”他表示赞扬的同时,问了个非常不搭调的问题。
我回答:“只有我一个人。”
这是实话,因为燕少不是人。
秦总就沉默了一下,长长的剑眉带着一股凝重的气息:“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听说了。”
我心尖跳了一下,用一种已经置身事外的平静看着他。
秦总就说,今早上,警察局来人到公司找袁思思表姐配合调查,这件事他就已经大致了解到了。发生了这种事,他也感到十分震惊,当即想问问我的情况。
没想到一问,才知道我没来上班,秦总让人事部给我打电话,他自己也给我打过,然而都是不在服务区。所以,他就要到了我的确切居住楼层,直接过来了。现在看到我,虽然脸色差了一点,人还是没什么大碍,就放心了。
我表达了对秦总关心的感谢。
他是一个大集团公司的副总裁,应该有处理不完的事情,签不完的文件,可是却专门为了我这么一个前台助理而抽空过来。我不知道万一被公司里其它同事知道了,会不会用奇怪的眼色看我。
大概是猜想到了我的顾虑,秦总看着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我,脸色柔和了一些:“放心好了,没有人知道我到你这边来了。”
我抬起感激的双目,秦总看在眼里,因而,他那双宽阔而一览到底的瞳眸之中显出了体贴的回应。
秦总和我对视了两秒,就回避我大大咧咧的目光,我恍然间看到他眼中出现了一丝波纹。这种波纹,犹如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惊诧了湖中的游鱼。我以为成熟内敛如秦总,是不可能出现这种带了三分不知所措的眼神的。
它似乎不太适合内里稳重如山岳的秦总,所以我以为是我出现了幻觉。
秦总避开我的眼神之后,迅速地恢复如常,他沉吟了片刻,这才对我说道:“袁思思和刘宇直他们的行为,如果经过调查确定属实,那么我是不会留他们再在集团工作的。”
他又抬起头来,话语里有令人心神安稳的力量:“我虽然不干涉员工的私生活,也不会过分计较他们在职场之外的表现。不过无论是集团,还是我,都有一定的底线。道德败坏到某种程度的员工,没有资格继续留在公司。”
我低声地谢谢了秦总。
虽然这世上有袁思思刘宇直之流污浊空气,然而也有如秦总和李叔叔这样的中流砥柱,存留美好公正的信念。
对了,还有燕少这样亦正亦邪的角色,让你人生的道路充满了变数和色彩。
我想到燕少的时候,便抬头在房间里开始寻找他。
和从前不同,燕少并没有离开。他只是和衣半躺在*上,客厅和房间的隔断形同虚设,所以他的目光恰好越过一排绿色的花卉,冷冷地落在我和秦总身上。
燕少看秦总时的眼神,怎么也让人感觉不到,他们是一对患难真情的上司和下属,也难以相信,他们私下里竟然会是朋友。
我心头突然动了动,不由得转头问秦总:“秦总,你对燕少熟悉吗?”
秦总听到我突兀地问题,眉头不由得跳了一下:“为什么突然这样问?”秦总的神情,无疑带着防备和质疑,把我们之间的气氛提前预警。
我迟钝了两秒,这才呵呵笑:“我堂妹,就是那天我奶奶生日宴上那个小女生,她是燕少的骨灰级粉丝,听说我要到集团工作,还说让我偷|拍燕少的照片给她呢。”
秦总似乎相信了我的说法,他用一点轻笑表达了对脑残女粉的无奈,却带着遗憾的语气:“燕少半年前就出国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我试探性地扬着眉毛,小心拿捏着我的措辞:“秦总不是说,前不久他才来找过你吗?”
“是……”说到这个,秦总显得有点犹豫,“我确实是见到了他,也和他说了话。可是……一切都有些不对劲。他来去匆匆,我问他的话,他一律不回答,只吩咐了一下你的事。”
说到这里,秦总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带了一点隐晦的笑:“你知道他除了让我不要录用你之外,还说了什么话吗?”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却是下意识地朝房间里的燕少看去。
就在我目光掠过花卉的叶尖时,燕少别过了头去,没有接上我的目光。
秦总的话却响在我的耳边:“燕少说,让我有空关照一下你。”
我怅然回头,一时没明白这矛盾的两句话。不要录用我,却要关照我。燕少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总耸了一下肩膀:“我想了好久,大概就是让我既要给你一个职位,又不要让你卷到职场风波中来吧。你……真的不认识他?”
秦总见过我几次,就问过几次这样的话。
然而我的回答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只有摇头。
秦总就叹息。他锁眉的时候,会让一旁的人也感到揪心和忧虑。我猜袁思思表姐常年做他的助理,肯定经常为了自己的意中人操碎了心吧。
秦总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疑虑:“其实,我对于他提到你,虽然觉得意外,但也没有特别惊讶。最让我不解的是,我之后打电话给跟他一起出国的女朋友,得到的答复是,他依然在国外,只是不方便接我的电话。”
秦总后来还说了一些话,然而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在一种近乎耳鸣的空白中,我耳边只回荡着三个字……女——朋——友!
燕少的女朋友,燕少有女朋友,他和女朋友一起出国了,他的女朋友可以全权代表他和秦总对话。
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却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秦总说了好一阵,这才发现我似乎有些不对劲。他结束了这个话题:“这次的事,小莹你是受害者,所以先把身体养好了再来上班吧。不用担心,人事那边,我会打招呼的。”
我不知道秦总有没有看出我内心的纷扰混乱,我只是点头应着:“谢谢秦总,我大概明天就能过来的。我、我现在已经不发烧了。”
秦总看了看腕表:“那就好。”他突然发出了邀请,“你吃饭了吗?要不,我们下去吃个午饭?”
“不,”这下,我真的慌了起来,“我熬了鱼汤,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说完这句话,我意识到我实在是语无伦次了。
可是秦总厮杀职场多年,居然没看出什么端倪,他眼中竟然出现了惊喜的神色:“小莹你会熬汤?”
我已经骑虎难下,只能佯装起身:“我给你盛一碗吧?”
秦总如果这时候真懂女人心,就应该体面地拒绝我。因为我很明显只是没话找话,我的心一团乱麻,大脑指挥部被“燕少的女朋友”这颗流弹击中,早已经瘫痪。
可是我的邀请却让他笑了起来,他欣欣然起身,带着笑:“那就尝一尝吧。”
我想一头撞死在沙发上……
可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命运。
最可怕的是,当秦总跟随我来到厨房时,我在热鱼汤的小锅旁边,看到了一个外卖的袋子,上书“御汤坊”三个字……
御汤坊是本市一家以煲汤为主题的高档酒楼,看到这个袋子,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家还可以外卖鱼汤。
燕少,不带这样玩的。
这汤明明是你叫的外卖,还逗我是你自己熬的。我是说,这超过我老爸那个家庭主夫十倍的厨艺,一个养尊处优的集团大总裁,怎么可能拥有?
见我对着外卖袋子发呆,秦总也觉得有些尴尬,他忙安慰我道:“没事,御汤坊的汤,我很喜欢喝的。”
我没答话,只是低着头去拿碗。
可是秦总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听到他的口气中带着难以置信和慌乱:“怎么了小莹,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