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京师最大的镖局,振远镖局的总镖头金刚掌司徒刚正在东来顺酒楼宴客,司徒刚领袖着大河南北的武林英雄,有二十年之久,真可说得上声名显赫。
忽地,东来顺大门外,飞快地驶来一辆大车,车旁左右护伴着两匹健马,马上的彪形大汉,浓眉重锁,都像是心里担着很大的心事。
他们矫健地翻身下了马,拉开车门,从车里扶出一位面色淡黄的颀长汉子,那汉子双目微合,气若游丝,连路都走不动了。
两个彪形大汉半扶半抱着他,急遽地走进西来顺门里,掌柜叶胖子连忙迎上来,问道:“郭二爷,敢情这是怎么啦?病成这样,要不要叫人到卷帘子胡同替您找施大夫来?”
彪形大汉们没理他,粗着声音问道:“我们总镖头在哪间屋?劳你驾快带我们去。”叶胖子察言辨色,知道准又是有事发生了,再也不多废话,领着他们穿过院子。
两个彪形大汉一推门,事情的严重,使得他们不再顾到礼貌,嘶哑着喉咙喊了一声:“总镖头。”金刚掌司徒刚正在欢饮着,座上的俱是两河武林中成名露面的豪士,忽然看到有人不待通报就闯了进来,正待变色,目光一扫,扫在那面色淡黄的汉子脸上,倏地面容惨变,惊得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二弟,你怎么啦?”
座上诸人都惊奇地看着他,那两个彪形大汉抢上两步,齐声道:“小的们该死。”司徒刚城急得脸上已微微是汗,顿着脚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拉过一把凳子,扶着那病汉坐了下来,希望他能回答自己的话,但那汉子此刻正是命在须臾,根本无法说话了。
司徒刚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不真是特别严重的事,怎会露出这种着急的样子?皆因这垂死的病汉,是他生死与共的患难弟兄,振远镖局的二镖头,北方武林使剑的名家青柳剑郭涛,何况在这郭涛身上,还关系着八十万两官银呢。
两个彪形大汉惶恐地跪了下去,道:“小的们该死,无能替总镖头尽力,二镖头受了重伤,保的镖也全丢了。”司徒刚城更是急得不住顿足,连声道:“这真是想不到,这真是想不到,镖是在哪里丢的?劫镖的是些什么人?二镖头受了什么伤?”
两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人抢着说道:“镖才走了一天,大家全都没想到会出事,过了张家口,有个树林子,树林也不大,就在那里,出来了一个独臂怪客,全不讲江湖过节,郭二镖头三言两语,就和他动上了手。
哪知凭郭二爷那样的武功,不出三招,就中了那人一掌,小的们跟着总镖头保镖也有不少时候了,还没有看见比那人手段更毒、武功更高的,就凭着一人一掌,将我们镖局里的连趟子手带伙计一共二十多人,打得一个个无还手能力。”讲到这里,他声音也哑了,眼睛里满布恐怖之色,像是那残酷的一幕此刻仍在惊吓着他。
座上群豪也一齐动容,金刚掌司徒刚更是惨然变色道:“快讲下去!”那汉子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那人留下小的们两人,叫小的们回来告诉总镖头,就是要叫京师里的三家镖局子三个月里一齐关门,不然无论哪家镖局保的镖,不出河北省就要被劫,而且绝对不留一个活口。说完身形一动,就失了踪影。”
金刚掌司徒刚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好大的口气!”那汉子一惊,不敢再往下说,司徒刚却又道:“说下去。”
司徒刚哼了一声,那汉子低下头去,又说道:“小的们一看镖局里的弟兄瘫软了,小的们这先将郭二爷护送到北京城里,到了镖局一看,说是总镖头在这里宴客,小的们不敢做主,才跑到这里来。”
司徒刚听完了,沉着脸没有说话,座上群豪中正有北京另两家镖局的总镖头,鹰爪铁指张一元、乾坤掌马占山,自南游刚归来的武林一剑林奇。
武林一剑林奇本在凝神静听,此刻突然问道:“郭二爷所中之掌,是伤在哪里?”那汉子想了一会儿,说道:“那人身手太快,小的们也没有看清,像是在胸腹之间。”
武林一剑林奇哦了一声,转脸对司徒刚道:“可否让小弟看看郭兄的伤势?”司徒刚叹了口气,说道:“郭二弟伤势不轻,唉,这可真教我如何是好?”
武林一剑林奇走到郭涛椅前,轻轻解开他的衣襟,突地惊唤道:“果然是他。”诸豪俱皆一惊,齐声问道:“是谁?”语气中不禁带出惊惧之音。
武林一剑林奇转过身来,仰天长叹道:“想不到绝迹武林已有十七年的火陀掌今日重现,看来我辈不免又要遭一次劫数了。”
这“火陀掌”三字一出,方近中年的乾坤掌马占山不过仅是微微色变而已,年纪略长的鹰抓铁指张一元金刚掌司徒刚这一惊,却是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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