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了,顿时气道:“这是什么话……”正要在要什么,目光和怀中史湘云黑白分明的眸子对上,叹了一口气,将到了嘴边的话有咽了下去。到底,史鼐的妻子不过是史湘云的婶子,能够照顾她衣食周全就已经不错了,其他的自然不会帮着虑其周全,想了想,将身边名唤翠缕的一位二等丫头唤了过来:“今后你就跟着云丫头吧。”
完,贾母指着翠缕,对史湘云正要什么。史湘云目光落向贾母身后一帮穿红着绿的丫头们似乎再找着什么,抢在贾母前面道:“老祖宗身边的人自然是好的,只是我想着,以前我来府里都是老祖宗身边的珍珠姐姐服侍我的,所以恕云儿放肆,云儿向你要了珍珠姐姐这个人,就让珍珠姐姐跟着我吧。”
听史湘云向贾母要珍珠,落春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冷笑。这边史湘云还念着她和珍珠的旧时情意,却不知道那厢珍珠还能记得几分。谁不知道这珍珠有一桩“痴处”,就是她既服侍哪个主子,心中眼中就只有那个主子,再装不下别人。就比如,服侍贾母的时候,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今跟了宝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一个宝玉。何况,如今她的名字已经不是珍珠,而是袭人。袭人的做人准可是牢牢把握着现实的利益,而史湘云,失父丧母,没了依靠,怎肯舍宝玉这个高枝而相随湘云?
“云妹妹,不是老祖宗不疼你,实在是你开口晚了,珍珠早前已经被老太太给了二哥哥。如今她被二哥哥改名为袭人,在二哥哥跟前服侍。”探春在旁笑着插言,转头对一旁站着的翠缕道:“还不快给云妹妹磕头。”翠缕听命,站了出来,给史湘云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走到了史湘云的身后站定。
听到珍珠已经被贾母派去服侍宝玉,史湘云知道自己在贾母心里的分量是无法和宝玉相提并论的,所以此刻对刚才的话题闭口不言。到宝玉,史湘云在屋子环视一圈,问道:“起爱哥哥,我都来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他的身影,爱哥哥不在家吗?”
探春不等别人话,抢着道:“二哥哥出门去了舅舅家,不过这会子也应该回来了。”然后,史湘云和探春就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起来。落春一言不发,也无心去听探春和史湘云什么,只是无聊的拨弄着手边八宝攒盒里的蜜饯,看着一边的惜春也没有插言的意思,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的样子,两人目光相接,相互笑了笑。
“听云妹妹来了。”宝玉人未到,声音已经从外面传了来,随着话音,人进了屋。史湘云一见到宝玉,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跑到宝玉面前。两人面对面站定,她用手覆上头顶,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平移到宝玉的额头前,大笑道:“我原我这段时间可是长了不少个子,想着会长的比爱哥哥你高,没想到,竟然还是到你额头,看来爱哥哥,你的身量也没少长呀。”
史湘云宝玉笑着敲了一下史湘云的脑袋,道:“淘气!”史湘云立刻大笑起来。一时之间,屋里只有史湘云叽里呱啦的话声,中间夹杂着宝玉和探春的声音,笑一阵,一阵。落春的注意力落到了跟在宝玉后面进来的一位身着碧蓝衣裙长的很漂亮的丫鬟身上,宝玉身边的几个丫头她都认识,眼前的这一个却是陌生的面孔,这是谁?什么时候宝玉身边又添了这么一个丫头,她怎么不知道?
品绣见落春盯着那个相貌出色的丫头出神,凑到她耳边悄声道:“这个小丫头是前几天赖嬷嬷孝敬老太太的,名唤晴雯,据做的一手好针线,被老太太给了宝二爷,因为宝二爷身上的针线向来是不用针线房里的针线的。”
落春听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想到宝玉房里庞大的丫鬟编制,再想到贾环、贾琮乃至迎春几人身上,落春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这边宝玉和史湘云诉完久别情况,宝玉道:“我这边可是存了不少好东西,一直等你来给你。”着就招呼袭人和晴雯,让她俩赶快把东西拿出来给史湘云看。不等袭人和晴雯行动,史湘云就先拦在里面:“不用袭人拿过来了,爱哥哥,我们到你的屋子里去看。”着,拉着宝玉的手,招呼迎春她们一起去宝玉的房间里玩。
对到宝玉房间去玩,落春有些意兴阑珊,但是看上面贾母高兴的模样,她也不好什么扫兴的话。就在她起身随大部队一起前进的时候,衣袖被品绣拉住,落春侧目看过去,品绣悄悄指了指门口,只见纱织正在门口探着个头,对着这边挤眉弄眼,神色十分焦急,见落春向这边看了过来,赶忙指了指大房方向,落春见状,立刻明白应该是大房那边出了事,因此也顾不得扫不扫兴的问题,推脱身体不舒服辞了出来。
落春一出贾母的屋子,不等她开口,纱织就凑过来回道:“姑娘,太太厥过去了。”落春又惊又怒,急忙往大房那边走去,边走边问道:“怎么回事?”纱织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太太那边传话的人的含糊,好像和太太娘家有关,邢家人进京来了,这会儿正在府里。”似乎和邢家人有关。
算着日子,邢家人应该还有些日子才到才是,怎么会提前到了?而且他们到了的话,应该被带去邢夫人给他们买的宅子,怎么会跑到府里来呢?派去接他们的人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心念电转之间,落春脑子中涌现出很多疑问,但是什么都没有邢夫人的身体重要。
这时落春也顾不得体统不体统的问题,提着裙子跑了起来,并催着跟着她身后的品绣和纱织:“快走!”一行人飞奔向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