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罢,欢喜得快要飞起来的毒草君快步走进卧室,一进去就冲奶娘走,奶娘眼疾手快,并充分理解新晋升为人父的迫切心情,见顾凛川走来就作势要将孩子抱给他,且嘴中说着要如何抱。其实被包成个结结实实的包袱,只要不磕着碰着摔着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奶娘只是一并把以后抱孩子的诀窍都说一说而已。
可顾凛川临到又把手给缩回去,表情那叫一个如临大敌,仿佛奶娘手里抱的是一包袱点燃的炮仗似的:“不会碰着她?”
奶娘看看顾凛川又看看沈端言,最后拿这位没办法了,道:“要么将大姑娘搁床榻上,您瞧瞧便是,待将来再长大一些,您再来抱?”
顾凛川想抱得很,可又没经验,而且看着那一坨看起来就又嫩又软的,他连碰一下都怕碰坏。奶娘这方法再适合他不过,待奶娘将小红搁沈端言旁边时,顾凛川才慢慢地,脚步轻轻地走过去蹲下。
沈端言本来都快睡着,这动静一闹开,原本那点睡意都没了。见这位这么跟看见碗满得快溢出来的热油般看着小红,不免觉得好笑,毒草君真是越来越不淡定了呀:“没事,你看,戳她她都不带睁眼的。”
说话,沈端言就伸出食指,轻戳两下小红的脸蛋。顾凛川看着,只觉得心肝都是疼的,赶紧拦住:“别戳,她脸多嫩,姑娘家怎么能动脸呢。”
瞧这语气,轻得跟羽毛被轻风托起似的,真让人难以相信。果然,每一个有闺女的男人,都会变得异常感性而多情咩。沈端言轻笑一声,却很快又收敛笑容,莫明想起自己的父母,是否他们也曾在自己来到这世上时,像此刻一样。
“顾凛川。”
“嗯?”
“你对我好不好没有关系,如果你敢对小红不好,相信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地狱,什么叫生不如死。”沈端言忽然眼眶就红了,看着被包成包袱的小红,心中既柔软又强硬。
顾凛川莫明其妙,眉头皱起看着沈端言说:“你们就是要我的心肝我都能挖给你们,怎么会对你们不好。”
“人无信不立,请夫君谨记。”沈端言又将当初约法三章时说的话说一遍,这一回慎重而严肃。
“嗯,看样子你真想要我挖心肝给你。”顾凛川莫明就说出句冷笑话来,把沈端言冷得够呛。
没好气地瞥一眼,沈端言裹着被子躺下去,看着顾凛川道:“我可不要你的心,留着给前世的小情人吧。”
听着这话,顾凛川没说什么,只是轻笑一声,然后继续低头看着小红。小红的眉有些淡,皮肤皱皱的并不好看,嘴唇的颜色却很好看,像海棠花初含蕾时那一抹惊心动白色的淡红。脸比他手还要小,鼻子应该像沈端言,不很挺,但很秀美的一小点,线条十分漂亮。单眼皮,方才听到声音看过来的时候能看出来,修长,眼角微向上,看不出如何顾盼生姿,但看得出来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看着她,心里就充满对世间的赞美,仿佛不论心底眼里有什么样的尘埃,都能轻易抹去。每一个孩子来到这世上时,或许都能带给父母这样的感慨,顾凛川此刻,十分想知道,自己出生时,父母心中是否也有过这样的念头。
也许曾经有过吧,只是……只是最终都消磨在了时光里,被忘记,然后就再也想不起。
“小红,爹不会这样,爹会永远记住此刻的种种。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想起,当你来到这世上时,我心中充满对世间的赞美,你就是我生命里最好的赞歌。”若不是沈端言和奶娘们在场,顾凛川都能洒下几滴热泪来,此刻的一切,足以让他和梦境中的一切割裂开。
此刻,他听到了世上最美好的声音,看到了世上最美好的女孩儿,见到了这世间最美的样子,如此,还有什么是不可以被洗去的。
太阳落下,星辰升起时,奶娘要将小红抱去旁边的小厢房安置,顾为川却一分一秒都舍不得小红离开他身旁。便让奶娘把沈端言准备好的婴儿床推到卧室来,小红被喂第二次奶后,就被抱到婴儿床里自个儿睡。
顾凛川抽空吃个饭,然后就又扑回小红婴儿床边,蹲下来扶着栏杆,将头搁在栏杆上,眼珠子转也不转地盯着小红看。奶娘对这新当爹的实在没办法,只能由着他去,奶娘想着,最多三天,这新鲜劲就能过去,谁第一次当爹不稀罕个几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