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梳好了,选什么簪子?”
“随便吧,”沈苾芃懒懒的从镜子里移开了视线,看着窗外。
“小姐,今早几个小丫头嚼舌根子,说是从少夫人那里得来的消息,世子爷昨夜一夜都没有回望月堂。”
沈苾芃轻轻捻着手边的一朵素馨花,手指尖停顿了一下,是的,半月汀已经有了少夫人,今早自己这个侍妾定是要去敬茶的。
“吩咐下去,梅亭里的小丫头都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听风是风听雨是雨,否则我这里断是不能容的。到时候配了小厮去,送到庄子上去,或是卖给牙婆子去,休怪我翻脸不认六亲。”
“奴婢这就下去吩咐,”郁夏忙退了出去。
“等等,”沈苾芃将她喊了回来,“昨日吩咐你的事情可做到了?”
“奴婢昨天看到世子爷,怕出什么……润春也是个急性子的,所以我打发了她去了,想必现在飞云阁那边已经开始绣了吧?”
“今**得空,再去催催,务必尽快绣出来,”沈苾芃凝神看着桌角的梅瓶,本来是一对儿,昨夜被君謇打碎了一只。
“奴婢一会儿就去催催,”郁夏拿过一件素色单衣帮沈苾芃披上,看着衣服上肃静的图案,觉着小姐今天见少夫人,这样子也够得上低调了。
沈苾芃梳洗打扮好后,正好是辰时刚过,徐钰今早应该是陪着君謇向公婆敬茶去了,现在这个时辰差不多也回了望月堂。
“走吧,我们也该意思意思去。”
她的步履越是轻松欢快,郁夏越看的是胆战心惊。今早妾室向正室敬茶这一关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乱子?只是希望一切都平平安安的为好。
经过了半月汀别院,门前的枯草依然缠绕不休,沈苾芃略停了脚步,想起了那个姹紫嫣红的梅红,也仅仅在心头一掠而过。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况且都已经化作了尘埃。
望月堂的门厅大红的喜字分外夺目,两旁挂着喜联,地上铺着镶金边的红毯,一层层紫红色的帷帐缓缓深入到了最里面的幽暗,看不清影影绰绰的人影。
门口站着徐钰陪嫁过来的大丫头冷霜,粉盈盈的鹅蛋脸,水杏眼犹如秋波一样闪烁,悬胆腻脂一样的鼻子下,一张小口笑靥生韵。果然是宣平侯府出来的丫头,自是不同寻常,温婉之中带着些许内敛的精明。
另一边站着一个宫装妇人,一脸的冷傲倒是和陈妈妈有的一拼,正是沈苾芃见过的那个李嬷嬷。
“郡主刚同世子爷回来,在里间换衣服吃早饭,你且等着吧,”李嬷嬷扫了一眼沈苾芃,给她吃了一个闭门羹。
没有用少夫人的名头,用的恰是皇上赐封的郡主封号,这架子端的倒是很大。沈苾芃一阵冷笑,要不是怡妃娘娘不想将十五殿下的事情捅出来告知皇上,弄得世人皆知。自己光救下小殿下一事就不知道会获得什么封赏,何惧你这个郡主?
沈苾芃缓缓转过身:“既然少夫人忙碌,郁夏,我们先回梅亭歇着去,等少夫人不忙了再来拜会。”
李嬷嬷脸色一僵,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么嚣张的妾室她还是第一次见,从来都是正室夫人让妾室在外面候着的份儿,哪有妾室挑着时间来拜会正室的?
“门外面是谁?怎的这样的吵闹?”徐钰懒懒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点儿疲惫。
李嬷嬷忙进去通报,不一会儿板着脸走了出来。
“少夫人让你进去,”她这一改口,沈苾芃便分明了,这老嬷嬷定是被徐钰说了什么。
沈苾芃轻轻掀起了裙角,迈进了望月堂的门槛,比自己第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更多几分华丽,但是这华丽中总给人一种沉闷的感觉。
徐钰穿了一袭大红色的常服,鬓角金钗玉凤一片喜气洋洋,她款款坐在了正中的紫檀木靠椅中。纤细白净的手指,轻轻转着一边八仙桌子上的茶杯,挑起眼眸看了一眼沈苾芃,微微一笑:“你是来向我敬茶的吗?”
沈苾芃缓缓道:“是的,妾身向少夫人问安。”
“哦,按理说呢,你比我生月大许多,私下里我还要称呼你一声姐姐。”
“妾身不敢,”沈苾芃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对于徐钰一直没有什么直接的感觉,直到穆兰围场上徐钰那精彩的表演,简直让她刮目相看。对于这样一个女人,沈苾芃不得不防着些。
“只是这侯府里也有一个规矩,长幼尊卑,各司其职,各安其命,”徐钰抿了口茶,指甲上染着鲜红的凤尾花汁,刺得沈苾芃眼眸生疼。
沈苾芃顿时明白了,这是要给她立规矩来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