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急行,在船上时,换衣服什么的,自然是有男女之别。
姜凤跟自家二老公共一个船舱,等后来弃船骑马,碧泉又心疼姜凤经过这一番磋磨,身子骨虚弱,便与姜凤共坐一骑,基本是将姜凤搂抱在胸前的位置,自己操控着马儿。
于是先前一直跟姜凤碧泉三人同行的澜雨,倒是有意无意地被落在了后头。
此时的澜雨,换了一身最普通不过的里外都是灰色的布衣,用灰扑扑的头巾束着一头长发。
晨光熹微,这样的澜雨,仍然是不容人忽视的艳色,只不过此时那原本媚丽无双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清冷,倒与原本一贯的妖娆形象不符了。
碧泉瞧着澜雨的目光瞬间多了几分厉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澜雨轻声笑了一笑。
呃,姜凤不由得抚了抚额头。
这二人之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互相说出的话,总是或多或少,或明或暗地带了点针锋相对的意味,尤其是碧泉,那般温和的好性子,却对澜雨这位自己的救命恩人有些不大客气似的。
而澜雨,虽然从来都是轻声细语,低眉浅笑,可细琢磨起来,又总是话里有话,带着点怪异的味道。
诶,真是,让自己在中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调解才好。
“哎,浣花皇族的事,与咱们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白说两句罢了。澜雨你可吃过了么,这个梅花点心味道倒是很不错诶……”
澜雨眸光闪动,似乎很高兴姜凤这个递点心的动作。
“是么,那可真要尝上一尝。”
澜雨伸出两指,拈起姜凤手里的点心,示威似地朝碧泉投来若有若无的一瞥。
他斯条慢理地咬了一小口,悠然而道。
“呃,果然味道很不错呢,阿凤说的是,那浣花皇族什么狗屁倒灶的事,跟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那帮子人,享好处的是他们,到了受罪吃苦的时候,就成了普通草民了而已。这下,北蛮人来了,倒是一视同仁,不管王侯将相,都作了刀下之鬼……”
忽然碧泉双目冒火,大步一迈,绕过挡在中间充当救火队员的妻主姜凤,当胸一把揪住了澜雨,怒道,“乔霜!你说话何必这样阴阳怪气,就算是从前我欠你一命,你要老子便还与你就是,但你若是想图谋我妻主却是不成,阿凤也是你叫的?”
澜雨胸前的衣襟被捉着,与碧泉面对面,眼对眼,两双眼眸中都如有着火花闪现。
澜雨也不挣扎,面上浮起微笑,轻飘飘道,“少主这是说的什么话,属下何尝敢叫少主还什么命,只要少主还能记得属下的好便是,至于什么图谋妻主,可是从何说起?不过是叫一句阿凤而已,先前我与阿凤几番共度危难,自然有朋友之情,直呼名字也是阿凤允许的呀?”
他虽然说话不带火气,可一口一个阿凤的,分明是故意刺激碧泉。
姜凤听着就傻眼了,这二人在说的什么啊,怎么自己好些都听不懂,怎么碧泉会叫澜雨乔霜?
乔霜不是碧泉身边那个丑陋小厮的名字么?
这些年,因作坊人手少,碧泉就把乔霜派到作坊那头做活了,都很少出现在姜凤眼前,可那个长相欠佳的小厮,居然会是这个风情万种的妖娆男么?
啊,姜凤忽然想到澜雨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工夫了。
难道说,这几年,出现在人面前的乔霜,都是易容?
“呃,有话好好说,碧泉你先放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什么少主,什么属下的,这二人之间的关系,怎么如此的诡异?
澜雨尤自好整以暇,略带讥诮地望着碧泉。
碧泉面色不由得就是微变。
他自己的身世,一向都是个秘密,倒不是非要瞒着姜凤,而是这件事关系重大,若是泄露出去,不止碧泉自己,就是收留他的林家也要担上干系。
毕竟他的身份,是曾经跟女皇抢皇位失败的皇女之子,事败后,皇女一家全被圈禁。
而碧泉这位皇女之子,也早在十几年前就‘夭亡’了。
到如今,老女皇被她自己的二女儿推下了皇位,流窜东部,而现任女皇一家又为北蛮所灭,他的身世再说出来,倒不会如先前那般敏感。
可瞒着妻主姜凤这些年,碧泉却是生怕让姜凤会误会什么的。
碧泉放开了澜雨,怒道,“这些事我自会跟阿凤说,不用你来掺和,你既然还称什么少主,就给我离阿凤远一点。”
澜雨反是有些兴灾乐祸地笑道,“那可不成,我若不在一边听着,谁知道少主你是不是接着编什么话来欺瞒阿凤?”
姜凤就算是白痴,也听出来了这两人说话间的不对,不由得狐疑地看向碧泉。
“碧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