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之声（3）

当金永旭打开宿舍房门的时候还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刚好是清晨时分，冬天虽然到了末尾，可还没有完全过去。

一个冷颤仿佛将金永旭身上的寒气全都排了出去，他的脸色有些憔悴，黑眼圈并不浓重但却也十分明显，打了一个哈欠，回身带上了门，今天即将开始的录制让他根本就没有休息好。

不知道姜俊昊的情况怎么样了，这个家伙该不会一夜都没睡吧？如此想着，金永旭此时最担心的还是姜俊昊的状态，这个家伙绝对干得出一夜不睡这种事情，因为近一个月来的他十分消沉。这种消沉虽然并没有表现在他日常的生活上，但是只要靠近姜俊昊，就可以感觉得到。

这是一种让人不得不担心他的天赋，但是没有办法，这一天却还是到来了。一个月间没有任何的联系，而就在今天却是要进行合作，录制一张全新的单曲，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戏剧化，金永旭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那电影中的配角，一点一点的跟随着主角的变化而变化，他的表现就是衬托了主角们的状态。

想到这里，金永旭立刻就摇了摇头，最近和姜尚佑那个家伙的联系太多了些，弄的他满脑子也都是电影。不过话说回来，姜俊昊在录制完毕之后可能看不到这张单曲的发售就要回到韩国，因为那里还有一部电影在等着他。

换好了鞋，客厅刚刚映入金永旭的眼帘，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郑允浩，“哥来了？”

“噢，你起的真早。”，金永旭感叹道，他压根就没有想过郑允浩是自从昨天凌晨2点起就一直没睡着过，“俊昊呢？昨天他睡了么？”

“睡了，他应该快起来了，还有几分钟。”，郑允浩看着自己的手表应声回答道。

这段时间以来姜俊昊的作息时间都很固定，每天休息五个小时工作十九个小时，短时间的睡眠虽然不能让姜俊昊神采奕奕，但是却可以让他保证每天都能睡的着。仿佛轻松的改动了体内的生物钟一般，随着金永旭在郑允浩的提醒下走进卫生间洗漱，五分钟后姜俊昊准时起床，双眼之中没有血丝，表情也没有过分的憔悴，看上去状态还算不错。

轻轻的点头算是回应了郑允浩的那一声‘早安’，目光扫过，姜俊昊皱起了眉头，算是对郑允浩那抱着沙发靠垫坐在那里的姿势表达了疑惑。转身走进宿舍中的录音室中，姜俊昊当然知道今天要做的是什么，但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姜俊昊的心里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般纠结。

在很多时候，接受好像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想起了刚刚看到的，正在卫生间中洗漱的金永旭，姜俊昊临时起意，他拿起了桌上的一支圆珠笔，然后放轻了自己的脚步，面色如常的向着正在洗漱的金永旭走去。

接触到了温热的水才算是驱散了金永旭全身的寒意，录音工作从上午开始，他需要早些带着姜俊昊过去，谁都不知道这次的录音会持续多久，如果歌手的情绪不对，几个星期都有可能。

昨天他真的是一夜都没睡，现在只能通过洗脸来让自己保持清醒，还在闭着眼睛感受着热水的温度，金永旭却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在自己的脖子右侧飞快的刺了三下，本能的向右侧回过头来，脖子的左侧却是又被刺了四下。

一夜未睡的烦躁涌上心头，金永旭‘腾’的一下转过了身，对上了姜俊昊的双眼，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目光中带着的并非是凶狠，而是一种冰冷的、习以为常的目光，就在这时，姜俊昊仿佛十分幼稚的用圆珠笔在金永旭的胸口又刺了两下，他的头微微倾斜，目光还是一成不变的透着冰冷的寒意。

隐约间，金永旭仿佛想了起来，姜俊昊刚刚的动作都代表了什么。再看向对方的目光，金永旭浑然不觉的微微张开了嘴，瞳孔放大，目光之中带上了恐惧的味道。

半晌，姜俊昊的表情缓和下来，一瞬间就将那充斥着寒意的目光收敛了起来，就如同正常的他一样。

“皮尔斯的方法，其实一刀就可以了，他当时喝了酒，但是还应该加上一点疯狂。”，姜俊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语气，他是极其认真的，而且还带着跃跃欲试的眼神。

给人一种，他正想要去这样试试的感觉。

“喂，你，你疯了？”，金永旭结巴起来，因为姜俊昊的话、他的表情将金永旭脊背中最后的一丝寒气都榨了出来。

姜俊昊的右侧嘴角微微翘起，然后道，“开个玩笑，不要忘了，你打碎了我的杯子”，说完，姜俊昊还仿佛想要表达善意的和解，伸出手要为金永旭整理西服的领子，但却是因为沾上了水的前襟而放弃了。他十分嫌弃的看着面前的金永旭，一根手指还肆意的在对方面前指指点点，道，“整理一下吧，现在是冬天。”

说完了要说的话，姜俊昊直接就转身走出了卫生间，留下了满脸不可置信的金永旭。

“喂，你，你个小气的家伙”，追着对方的背影出门，金永旭刚刚的恐惧全部变成了现在的愤怒，他的确是恼羞成怒了，“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不是一回来就对你道歉了么”，金永旭的声音很大，因为激动而说话有些结巴，标准的一副韩国人激动时的反应，用一只手不自觉的掐着腰，就好像姜俊昊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他真的是被吓到了，这个世界没有比人吓人更可怕的事情了更不要说，那个‘杀人事件’的案发地点还就是卫生间，姜俊昊这是要干什么？这是玩笑么？比警告、威胁都过分

看着对方那似乎没有听到他咆哮的背影，金永旭更是感觉一口气就这样被憋在了胸口，让他呼吸不畅，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家伙最近也在看剧本么？”，几分钟后，好不容易将一口气顺下去的金永旭对着郑允浩发问道。

没想到郑允浩的反应也是有些激烈，他频频的点着头，脸上的表情这时才生动起来，“看，编曲交上去之后他晚上就一个人看剧本来着。”，话说了半截，郑允浩欲言又止。

“快点说”，金永旭立刻瞪圆了双眼催促道。

“昨天晚上，我刚上完厕所，就看到俊昊哥他出来，嘴里还说什么‘我给你看点带劲儿的。’”，郑允浩生怕金永旭不是很明白，他直接补充道，“这是那电影里的一句台词，杀人之前他们就这么说了一句，然后他还一个人走进卫生间去，好像连我在这里都没有发现。”，郑允浩语无伦次的补充着，而金永旭却再次看向了录音室那道关着的房门。

这小子，入戏也太快了点吧。距离正式开拍，可还有半个月呢

“其他时间呢？他的反应怎么样？”

“很正常。”

听到了郑允浩的回答，金永旭可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有些入戏太深的演员就会这样，他们会变的太敏感，甚至是有些神经质，而且在想事情的时候难免会因为过度集中而忽视了一切环境因素。

比起将姜俊昊的这种‘症状’想成*人格分裂，金永旭本能的选择了入戏太深的这个解释，因为它看上去更加的接近事实。

来到艾回的一路上金永旭都在有意无意的关注着姜俊昊的状态，对方果然又如同那天一样，双目无神的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不过此时的时间尚好，上一次姜俊昊这样的时候窗外是一片黑暗，夜色让他什么都看不见，而这一次却是在白天，阳光可以让他看清所有的景致。

金永旭就这样想当然的思考着，他同样没有想到李秀满对于这次绯闻的处理方式居然会如此绝妙，将真实的绯闻弄成炒作，反正姜俊昊还需要回到韩国拍摄电影。日本媒体可以暂停捕风捉影，而这两人之间也拥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进行缓冲。

其实他并不完全知道李秀满的计划，这位一手打造了.如今成绩的人，绝对不甘于就为了阻止一个简单的绯闻而全资投入这张单曲。这一次艾回和.是合作的双方，艾回会在渠道上提取固定的分成，至于其他收益则全部归于日本.以及姜俊昊还有宝儿所有，他们之间的利益分配，就不是艾回可以插手的了。

录音室中的灯火通明，看着面带微笑走进房间的姜俊昊，金永旭也是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小子真的是太能撑了。

早在车上，看到姜俊昊双目无神的样子金永旭还认为这次的录制会很不顺利，但是就在进入录音室之前，姜俊昊的表情飞快的转变了起来，他仔细的整理因为乘车而变得有些褶皱的外套，眼神中也是重新焕发了神采，嘴角的微笑自信且随意，就是那双眼睛半眯着，将这神采掩盖了大半。

还在思考着姜俊昊是如何转变的，录音室中的十数名工作人员却是对姜俊昊投以了关注的目光，转而，他们也看向了一边的宝儿。

她早到了，应该晚些来的。

宝儿带着墨镜，她安静的坐在控制台旁，乐谱被放在了控制台上，而她的手上却是拿着一杯水。看到这样的一幕，姜俊昊直接开怀的笑了，没有想到分手还有这种作用，让人突破自我。

到了如今，再没人可以为了一杯水就训斥宝儿，如果看不惯，那就请你出去。

姜俊昊的目光毫无顾忌的落在宝儿身上，他回身取了一瓶水，然后拖上一把转椅就那样自然的向着宝儿身边走去。录音室内的导演、录音师、制作人、经纪人甚至是副社长，没人被他看在眼里。

到了如今，没人再可以让姜俊昊将他的狂妄收敛起来，如果看不惯，那就请你出去。

看到这样的一幕，有人微微心酸，有人却是面露笑意，甚至有的人在盘算这两人是不是假分手，十几个人却有数种不同的想法，人和人都是不同的，看在宝儿兴致不错，姜俊昊自然也乐意配合，但是他的第一句话，还是和他的做法很不相同。

“过的好么？”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宝儿并没有转头，她依旧看着面前的乐谱，用着一种好像面对朋友一般的口吻回应道，“恩，你呢？”

“我过还不错。”，姜俊昊笑了，他的嘴角翘起，眼睛更加夸张的眯了起来。

两个人都十分自然，在他们的身上此时没有半点的颓废和消沉，事已至此，一味的神伤又有什么用呢？那样伤害的只是自己的身体，什么都改变不了。

所以，两个人都强撑着，他们互相又闲聊了几句，这种感觉好像不错，他们终于第一次对视了起来。

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个人依旧可以互相勉励，他们就如同普通朋友一般，只是在这样的交谈中旁人也只会认为两人只是要好的朋友，这样的气氛就如此持续了下去，房间中的人也重新开始了各自的工作，他们各司其职，房间中又开始变得热热闹闹的。

只不过，这样的热闹却是影响不到进入了工作状态的两人，身为这首歌的作曲家、编曲者、词作人，姜俊昊有必要向宝儿阐述他的要求，然后告诉宝儿他想要对方表达的那种感觉。

如此的情形看在金永旭的眼中十分诡异，当然并不只有他有这样的感觉，韩瑞妍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转身走出了录音室去，而千叶龙平却是脸色如常，看上去没有半点担心的神情。

有人好奇，但是却没有人会傻到去问，就连一向对设备精心呵护的录音师们也只能面露担心的频繁看向两人，期待这两位不要太过随性，用那水做出什么让公司蒙受损失的事情。

对于这种担心姜俊昊浑然不觉，他在专心的为宝儿讲解着，就好像是在将他们两人的故事复述一遍，直到现在的结局。

他有一个很好的听众，以前是，现在也是，或许一个月来没有联系也并不能让他们改变什么，姜俊昊突然有了一种冲动，他没有犹豫，直接就开了口。

“我父亲和我母亲是相爱的，但是他们却分开了，因为现实。不过现在他们关系很好，而且还能经常联系。”，姜俊昊的话到此为止，不用对方说完宝儿就知道，他是在要求一种类似数年前两人还没有确定彼此时的关系。这可能是一个重新开始的契机，但是宝儿却发现，她并不想点头答应对方。

认真的看着对方，姜俊昊的眼神中没有恳求，只存有试探，在对方开口的时候一切就都已经不同了，所以宝儿轻轻的摇了摇头，她没有同意，因为她不想给自己一个会让她不顾一切的希望。

因为那样的感觉太痛苦，所以她不想要再经历一次。

姜俊昊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或许是感觉到了真正的结束，这感觉没有想象中难受，因为以他对宝儿的了解，对于拒绝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移开自己的目光，姜俊昊重新看向了这乐谱，中川悠太在他将这首歌创作出来的时候就说过，这可能是姜俊昊的命运，再看看宝儿写的词，两人的关系这才正式结束了。

‘为了你记忆中更好的我，除了分手我别无选择。’，隐约间，姜俊昊可以感觉到宝儿写下这句歌词时的心态，她对自己很了解，知道他姜俊昊的原则。

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跪着也要走下去。

明白了真正放弃的人就是自己，姜俊昊自然也没有资格再去要求什么。不管两人是不是都在为了对方着想，这一切到现在都该结束了。

或许，是永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