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飘飘目光在他手上的梧桐叶上停留了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对他道，“身子突然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付宇扬当即道，“我送你。”

柳飘飘脸上勉强带出几分笑意，手指轻轻点了下他手心的梧桐叶，“人姑娘都追到这里了，你怎么好让人家等你？”

柳飘飘什么修为，普通不舒服怎么可能脸色会白成这样，付宇扬理智上觉得应该先送她回去。不过柳飘飘还是拒绝了，付宇扬没法子，只能从储物戒内取出严明君之前给他的灵药递给柳飘飘。

“这药你一定见过，先吃一粒，身子会舒服许多。”

柳飘飘看着他手心里的药又沉默了，只是看着并没有伸出手。

付宇扬等了半天，索性把药直接塞到了她的手心，“我的好师姐，你就收下吧。”

柳飘飘没有再拒绝，当着他的面把药吃了下去，“这会儿你该放心了吧？”

付宇扬点点头。

柳飘飘道，“我走了。”

付宇扬目送柳飘飘走后，迅速赶到了梧桐约他的地方，梧桐个子不高，此时抱着膝盖在一块青石旁边缩成一团更显娇小。付宇扬走了过去，“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直到这个时候，梧桐才发现付宇扬，连忙站起来，低低地喊了一声，“付师兄。”

付宇扬又重复了方才那个问题，“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不过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不觉得，谁的胆子会有这么突破天际，青石长老唯一的弟子都敢欺负，嫌命太短了不成？

果然梧桐摇了摇头，“并没有人欺负梧桐。”

付宇扬又问，“那是怎么了？”

梧桐这才道，“梧桐心里有许多疑惑，去找师尊和其他师兄师姐，他们总是敷衍。”抬起头看向付宇扬，迟疑道，“付师兄应该不会骗梧桐吧？”

付宇扬不明白梧桐到底什么逻辑，他师尊和熟悉的师姐都是敷衍，怎么到这里就成不会骗他了？不过付宇扬不会当面这么说，他只能说，“你有什么疑惑就说吧。我与你总共就见过两面，想要骗你也没干货。”

梧桐闻言点点头，慢慢说道，“梧桐怀疑自己不是人。”

付宇扬微微一愣，想起严明君与他说的话。他很清楚梧桐本就是青石为了解闷做的一道符文，肯定不是人。但是认知是认知，这么一番话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未免有些太残忍了。付宇扬拍了拍她的头，胡扯道，“仙澜派又不只能收人，许多师兄、长老座下也有妖修。”

梧桐连忙摇头，“梧桐指的不是这个。”

付宇扬看向她，梧桐多半是知道了什么。

梧桐继续道，“其实从很早之前梧桐就发现，梧桐的记忆并不完整，比如，前些日子，梧桐在剑峰遇到师兄。”

付宇扬点点头，那是他和梧桐初次见面。

梧桐道，“梧桐记得，付师兄向梧桐讨水喝，梧桐带付师兄回静空峰。然后……然后梧桐也不记得最后有没有把师兄带回静空峰，接着师兄就来了，他让梧桐给付师兄送饭。”梧桐顿了一下，看向付宇扬，漆黑的眸子纯净得快能滴出水来，她道，“但是，直到现在梧桐也没想起来师兄到底叫什么，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付宇扬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梧桐一脸戚戚然，“付师兄，我从一本书里看到，有一些大能不喜收徒，而且取一些器物，赋予他们生机，让他们能如人一样说话活动。但是器物就是器物，若不是自己吸收天地灵气修炼成精，脑子太迟缓，总是记不住东西，我想……我想…..我就是师父造出来的人偶吧。”

付宇扬默默叹气，估计因为自己现在也完全不属于人类的范畴，实在不忍心告诉跟前的小姑娘，她八成连那些人偶都不如。人偶只是脑子不好，意识和感情都是自己的。而符文做的人则只是加强了的幻影，就算意识是自己的，感情、行动都由是制造出它那个人来支配。就像焰一样，焰就是典型的符文人。

付宇扬伸出手弹了下她头，说道，“傻姑娘，别多想，你只是这里出了一点问题。”

梧桐不解，付宇扬没多解释，直接把她领到了善心堂。善心堂相当于仙澜的医馆，里面坐镇的是叶生那一脉的弟子，看病疗伤全是一等一的好手。

到了地方之后，付宇扬没有立刻让梧桐进去，让她在门口等着，他先走了进去。

今日守堂的弟子看见他，一眼认出来这个人是掌门的弟子，连忙抱手道了一句，“付师兄。”

付宇扬没说话，直接走到他身边，往他手里塞了一块中等灵石。

那人惊了一下，“师兄这是做什么？”

付宇扬指了指门口，“外面有一个姑娘，待会你无论看出什么来，都一口咬定她脑子有问题。”

那人，“……师兄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付宇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方才叫我什么？”

那人愣了一下，不确定道，“付师兄？”

付宇扬，“那你自然知道我是谁。”

那人点头，“……你是掌门的亲传弟子。”

付宇扬道，“你还不顺着我，就不怕我给你穿小鞋？”

那人，“……”默默地把那块灵石塞进自己的储物袋。

等付宇扬把梧桐领进来的时候，那位弟子已经按照付宇扬吩咐装的一脸高冷，见谁都是淡淡一瞥，活似被欠了几辈子钱一样。梧桐除了去剑峰练剑，鲜少和门派中弟子往来，见他这表情，稍稍扯了付宇扬衣服一下，用仅两个人的声音道，“这人表情和师兄一样。”

“嗯？”付宇扬似捕捉到什么，梧桐已经坐到了那弟子跟前，主动伸出了手，等那弟子给她号脉。

那弟子见她如此配合，动作也很麻利，手搭了上去。不过一会儿，那个人就抬起了头，看了付宇扬一眼，他明白为何这位付师兄要说，无论诊出什么都要对这个姑娘说，是她脑子的问题了。

这个时候梧桐也描述起了自己的症状，那弟子一边听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最后等梧桐讲完，他纸上已经写了满满的一页。

他对梧桐道，“师妹得的是失心症。”

“失心症？”

那弟子用最简单易懂的话解释道，“就是经常做了一些事后就忘记自己做过什么，但有不是完全忘记，总有一些能记下来。”

梧桐连忙点头，“我就是这样。”

那弟子将写满的东西递到她跟前，“那就没错了，这是药方，每日煎服两次。”

梧桐连声应好，就算那弟子忘记说什么时候能好，她都无比的开心。

等梧桐随另外一个弟子去抓药的时候，付宇扬凑到那个弟子身边，小声道，“你开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