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漆黑,炙疼……
这是付宇扬从火鸣剑醒过来后的第一感觉。
接下来,魂魄承受不了离火的炙烤,只能通过休眠来调整,他又继续陷入了漫长的休眠。
直到无天离火外来了一个人。
“估计是吊唁我的吧。”醒过来的付宇扬这么想。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害死他的凶手东狐。
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来吊唁他?
现在的付宇扬已经无法体会当时自己的那种愤怒,连火鸣剑都被他的怒火影响得铮铮作响。无奈他只是一缕被困在剑中的魂魄,连基本的叫喊都做不到,所以他放弃了和剑较劲,继续缩回剑内部不再想那个让他生气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东狐说话了。
“师叔。”
语气一改往常的冷淡,带了些不知道是愤怒还是什么语气,付宇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东狐又以同样的语气唤了一声,“师叔”,声音比起方才沙哑了几分,似在忍受着什么。付宇扬当即竖起耳朵,想听听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不过结果有些失望,东狐自喊了两声“师叔”就再没有说过话。
他站在离火坑边缘,人虽未动,神识却布满了整个离火坑。
找我?
是怕我没死透?
付宇扬不禁觉得好笑,东狐亲眼看着他身体灰飞烟灭,连严掌门都寻不到他的气息。东狐又哪里来的自信他能找到他。这般想着付宇扬继续缩回了剑中,合上他已经不存在的眼睛。心道,“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东狐就该不在了。”
东狐站在离火坑旁边,一站就是一整日,一直能感受到他神识的付宇扬最终没有能睡着,心情从暴躁变得心焦,特么的想找一个人把这个神经病带走。
可是神经病毕竟是神经病,他们的思维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终于东狐不再唤他,付宇扬以为他可以清净好一会儿的时候,东狐跳进了无天离火里。
接下来的事付宇扬实在是不想提,明明他才是炎之体,为什么才被离火碰一下就没了,冰属性的东狐却能在离火中待那么久,还淬炼出了新的体质,更可恶的是他的经过离火淬炼的本命剑也被东狐给收了。
——顺带包括剑里面的他。
东狐在铸鼎峰底待了一百年才将无天离火的能量全部吸收,这段时间付宇扬一直和东狐待在一起。因为没有离火的炙烤,付宇扬的魂魄不会再陷入长时间的昏睡,除了必要的休息以外,每日大部分时间都是清醒的。
一开始他觉得这份清醒是好的,甚至有些庆幸自己仍能保持清醒而不是被东狐彻底融合控制。
但是时间一晃过去了半年,人终归是一种社会性生物,长时间的与人隔离,绝对的安静和黑暗,近乎把付宇扬逼疯,或者其实他已经疯过一次了。从醒着就唾骂东狐到后面无聊的缩在一边,不时看看那个人。即便是恨,他也希望那个人同他说说话。可是他看不见他,甚至连感觉都感觉不到……
那段时间也是付宇扬三辈子以来的最痛苦的时光,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没办法想象,漫长的黑暗,不管他怎么骂,怎么叫喊,都没有人会回应他。他觉得就像是被全世界遗弃的弃儿。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不然为什么他感觉不到任何人的思念、悲伤。他们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他。
时间也从这个时候开始变得无比漫长,曾经发生的事一件一件在付宇扬脑海里倒带,憎恶与喜欢都开始无限扩大,他想见他们,哪怕是他最嫌弃的颜栾师姐养的那只蜥蜴,他迫切地想证明他真的存在过。不管他是付宇扬还是严明心。
可是他等了好久好久,他们都没有来。期待渐渐被失望所覆盖,憎恨侵入他的心里,他不停的逼着自己想他现代的朋友、想他的便宜哥哥、想商九、想一切他觉得美好的东西。他不愿意被内心的憎恨所埋没,他不断告诉自己,他有所在乎的人,那些人就算出了东狐这么一个奇葩,也是同样的在乎他。
可惜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感到无力。
他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他……
“师叔?”
付宇扬猛地抬起头,火鸣剑内一如从前一样黑暗,只有他自己。他想可能是他太期待别人和他说话,都产生幻听了。不然东狐怎么可能会叫他,他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再次垂下头,努力让自己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