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有人回道:“快了,现下还好只是皮肉被烫了烫,但不过最多一盏茶,最前头便要会活活烧死了。”
这话又引得一阵喧哗,这时忽然有人递来了烧的几乎烫手的钥匙,数十把钥匙连在一块儿哐当作响,慕元清开了地牢,我将康青也扶了出来。这钥匙虽然传了下去,然而有些人却觉得心如死灰,反正是坐着等死,便拒绝了。因此也没几个人林林总总往里边去了。
约莫是天不该绝,这时有人运功在地牢之外大喊:“诸位前辈可都安好?”他倒也不罗嗦,只道:“这火势太凶,这地牢唯一的出口已经烧毁,晚辈现下从顶上打出一个缺口,堤坝已决,待会水便要来了。只是这水势来势汹汹,地牢又建得太深,晚辈一人余力不足,不知哪位前辈甘愿留下托送。”
现在虽然不会被烧死,然后却要选一个人留下,这个人说不好会被淹死。
只是这一刻大家听见了好消息,哪里还想得到什么水火,自然是越快越好,毕竟已经是火烧眉毛的事儿了。钥匙又再传递起来,众人逃出球笼与水势几乎同时,待汹汹涛水冲灭大火,我们也几乎被水没到了小腿部分。
众人这才想起要寻最后一个人,然而生死关头难得逃脱,便又推三阻四起来。
慕元清瞧了我一眼,默默走上前几步,我挽着巫瑞与康青,在他身后运功说道:“诸位不必推三阻四,谈某愿意留下。”我这一声出来,他们几乎都不说话了,众人只直直看着我,我涉过深水,平静的将康青与巫瑞带到顶上破口处:“只是这两位伤者现行,诸位可有意见?”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唯独慕元清睁大了眼睛狠狠瞪了我一眼。
上头那人又喊道:“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我回道。
他便放下一条粗绳来,康青虚弱的推了推我,让我将毫无知觉的巫瑞先放上去,我心中一酸,却也只能将巫瑞绑好托送上去。水势很沉,好在上头也不含糊,巫瑞倒是很快便上去了,接下来便是康青,他不需绑着,毕竟意识清醒,只需抓着即可,我也如法炮制,将他送了上去。
一个接一个,到慕元清的时候,水已经没过胸口了,我内力几乎全空,袍袖尽数浸在水中沉得抬不起来手。慕元清沉沉看了我一眼,说:“我送你出去。”
我笑笑也不说话,抓着他的肩头便将他抛上了长绳送出去这地牢。
水势凶猛,我已无余力,若慕元清送我出去,地牢之中再无人送他,上头余力不济,下头无力,岂不是白害了慕元清一条性命。
送完慕元清,我内力便已经是一扫而空,左肩只是稍稍不慎被水势冲了一下,便立刻摔入了深水之中,再无力爬起。
慢慢沉底的感觉有些令人窒息,不一会又或者是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我躺在了地牢的地上,感觉到眼瞳前漂浮过方才大火烧尽的那些尘埃灰烬,还有巫瑞温柔平静的面孔,与南青宁静的阳光。
大概……只能走到这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