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场对滑稽演员观众的屠杀?
奇怪的比喻从楚子航的心头衍生,不由得令他有些惊讶——这种要么是诗人要么是疯子抒发的感慨,他在平日里连想都不曾想过。
“失败的练手作品。”
下达了最终评价后,那一滩已然称得上是粘稠流体的苹果投入了洗手池,无需冲水,因为它们非常听话地以细流的方式从洗手池底部的管道进入,而不沾染一丝白色的池壁。
有秩序的灭亡,无声无息。
“也该说说正事了。”墨瑟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汁液,金色的光芒随之收敛。
“我的消息来源应该是可靠的。所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找出楚天骄专员——也就是你父亲,以前最习惯待着的地方。整个过程可能耗时较长,不过父子连心嘛,有你的参与,我想沉寂了数年的信息应该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的。”
就和滑稽的表演一样。
楚子航再次冒出了奇怪的想法。
“那么,这次任务就是我们两个执行?能够说明一下原因吗?”
好奇心只要是人都会有,更何况这是关系到他父亲的事情。私下里墨瑟没有回答他的必要,但是现在、在校董会的间接注视下,他可以很有把握地等待问题的答案。
“哦?我可是为了你好啊——”
墨瑟古怪地拉长了声音,渐渐长出的留海给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可只有这样才让楚子航觉得自然。那里似乎本来就该有一层阴影或灰烬,灰烬之下深埋地狱。
“别忘了,在尼伯龙根……”
言亦未尽,不过楚子航差不多明白他的意思。
尼伯龙根计划。
墨瑟的意思并不是北京地下的那个尼伯龙根里发生了什么事,或者他们之间说了什么话、有什么约定,而是在暗示他学院的尼伯龙根计划。想要参与这个计划,就必需有足够的事迹和功劳来证明自己是所有学员中当之无愧的no.1,这场任务能够给他提供足够的成绩……
更强的力量,甚至两种以上的言灵——
楚子航压下了心头的激动,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像他这样面瘫的人,哪怕是微表情方面的大师,也很难通过他的表情分析出什么靠谱的心理活动。这种墨瑟出面、让他获取成果的事情,如果被揭露在明面上,会很麻烦的。
“先这样吧,我想学院应该也不会把我关在这个破地方多久了,毕竟任务之前总要有些准备。不用为我担心。”
他挥了挥手手,露出一个看似阳光的表情。
楚子航保持面瘫,点头,转身出门。
诺玛需要三秒种的时间识别身份,楚子航的双眼目不斜视地对准虹膜扫描器,余光却在玻璃的些微反光下看见了背后那个坐在病床上一言不发的身影。
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尽管与他无关,可当墨瑟划开自己的手腕时,他还是看见了他那种早有预料的悲哀。
明明看似知晓一切,可总是那么疲倦、那么愤怒……当他沉默下来,便成为这间枯燥无味的病房的一部分,黑色的衣物似乎想要揉碎进白色的墙壁中,可是处在光下,就已经有了一种藏入阴影的错觉。
他在思考什么?
曾经失去那个男人的雨夜过后,楚子航瞟过一眼镜子中的自己。现在,他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可是是有不同的。
玻璃门顺利地开放,他微微低头步出房间,变异的心脏正有力地搏动着。
墨瑟并不像当年的他一样无力啊……
越强大的力量,便是越充分的燃料。匹夫一怒只会血溅五步,天子一怒却流血千里……人总有绝望和悲哀的时候,那个时候你会恨不得毁掉一切能毁掉的。
区别只是有的人会毁掉自己,有的人会毁掉别人,而有的人却想要毁掉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