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他放下已经空了的碗,犹豫了一下补充道,“我叫姜夜离。”
步微暖倏然睁开眼睛,神情里的迷惑转瞬即逝,她勾唇看向垂着眸的少年,放缓了声音笑道:“夜离,好名字。”
“暖...”姜夜离脱口而出的称呼在抬头对上步微暖混沌的眼神之后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他有些失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漠,“姑娘还是没有记起来?”
“真是抱歉...”步微暖饱含歉意的低了低头。
姜夜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恩”了一声,便又躺了下去。
夜深,闭目养神的步微暖突然听到不远处咯咯吱吱类似于鼠类嚼木的声响,立刻敏觉的睁开了眼,然而刚想起身,便被姜夜离一把抓住:“你干嘛?”
步微暖压低了声音:“有些不对。”
“我说你怎么就那么爱管闲事?”姜夜离皱皱眉,“不想找麻烦的话就好好睡觉。”
步微暖被他凶的莫名其妙,坐下的时候似乎听他嘟哝了一句“怎么跟以前一个样”,她挑挑眉,无声暗笑了笑:听起来自己曾经和他的关系很是亲密才对。
被姜夜离这么一闹,她又闭上眼睛小憩,然而那边的声音非但没有小下去,反而愈演愈烈,那尖锐细碎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中漏出来的啃咬,茹毛饮血般粗暴,听了直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步微暖忍无可忍的霍然起身,蹭蹭两步便直冲声音来源而去。然而她的满腔不爽却在看到眼前画面的时候瞬间被惊悚所替。
逼近破晓的月本就白亮的近乎凄惨,搅进牢房小小的窗中,自细密的铁栏格子间渗漏进来,投射在角落里,骇然变成了狰狞的猩红。
方才那个被步微暖一剑封喉的男子此刻衣不蔽体的曝露在冷冷的空气里,脸上身上鲜血淋漓,臂上和腿上好几处明显是被撕咬出来的伤口深可见骨,形状不规则的糜肉一条条一块块的往外翻卷着,有的包着薄薄一层皮,有的已经是被鲜血裹满了的肉片。
步微暖震惊的同时,侧对着她的男人一口咬上尸体的脸,猛地一甩头,便撕拉一声扯下一大块皮肉来。鲜血喷射,险些溅到她的鞋子上,那男人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存在,稍稍侧首看了她一眼,只这一眼,便足以惊的步微暖原地僵住。
塞满人肉的腮帮子鼓得圆圆的,方才撕咬下来的一大块肉一半塞进了嘴里在咀嚼,另一半还晃晃悠悠的垂在下唇上,随着他咬合的动作一抖一抖的滴着血,鲜血顺着下巴小溪般的淙淙下流,吧嗒吧嗒的砸在地上,听水声便足以肯定,那尸体的血已经在地面上浅浅铺了一层了。
男人见她只是呆呆的站着不动,便很快的收回目光,继续一门心思的扑在面前的尸体上。几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食着,吮血的声音滋滋作响,啃咬骨头的咔嚓声更是令人汗毛倒数。
不一会儿,尸体的肚子便被咬出了个大窟窿,肠子和器官白花花的漏出来摊了一地,满嘴是血的男人立刻兴奋的一把捞起来往嘴里塞去...
步微暖胃里难以忍受的泛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她脚下一虚,弯着身子呕的一声便猛吐起来,鼻腔里满是秽物和血腥的污浊之气,交杂着令人难以忍受,她忍着恶心艰难的往后退,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挪开一步都费劲。
正当她虚浮的快要站不住的时候,一双冰凉却有力的手适时的扶了过来,姜夜离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跟你说过不要多管闲事。”
“...抱歉,”步微暖道了今天晚上见到他之后的第三个歉,紧着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夜离凶归凶,却仍旧仔细的扶着她坐了回去,然后以眼神示意狱卒送来的饭菜,道:“问题出在那里面。”
步微暖眸色一厉,脱口而出:“那你?!”
“我没事,”姜夜离揣着那张冷漠的面瘫脸说的毫无压力,“不经常吃的话不会中毒,该我的那份毒都被他们抢去了。”
步微暖这才醒悟过来,以夜离的身手怎么会沦落得被他们欺负到这般田地,原来都是故意的,转念又想起自己方才那多事的一举,便自觉愧疚的抿了抿唇,开了口:“抱歉,我...”
“你真是够了!”姜夜离突然发了怒,自步微暖进来之后的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崩盘的征兆,然而他却只是咬了咬唇,深吸了两口气便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再开口连声音都变的平静无波,“姑娘与我又无渊源,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
步微暖愣了愣,姜夜离若是不说破,她倒真的没有发现自己一直在卑躬屈膝的讨好他。她握了握袖子里的手,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在这个少年面前隐隐有着愧疚感,调整了一下情绪,她换了话题:“你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