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的薄日从地平线不急不缓的升起,淡淡的日光透过春日里新生的叶洒落,铺出一地斑驳,山间花好风静,仿佛昨夜那一场大火不过是南柯一梦。
两道黑影一前一后站在山头俯瞰着脚下小小的孤云城,一旁高大的树恰好斜斜落了一道影子在地面上,将站在前方的男子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
“没想到她真能为了一些个无关紧要的人冒险开了神凰圣印...”男子若有所思的缓缓开了口,一字一句都像是在舌尖氤氲了良久,品茶般的眷恋仔细,“慕容云烟,你倒是让寡人刮目相看了...”
邵源身后站着的人闻言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宽大斗篷之下的双手微微攥了起来。
“无盐,现下的情况,你怎么看?”
“属下不明白,陛下此举难道不是为了让圣女攻下西淩么,为什么又要帮着西淩?”
“非也非也,”邵源似笑非笑的摇着头,“寡人可不单单是想要借慕容云烟之手拿下西淩,寡人要的是,四国动荡不安,天下战乱难平!”
沈宁奕猛地一凛,迅速回忆了一遍邵源这数日来的所作所为,突然将零零星星的点串成了线:“所以陛下是故意的?”
“不错,这狗咬狗的阵势,倒是很合寡人的口味,”邵源阴森森的笑了一声,而又似有不满的接着道,“不过慕容云烟昨夜之举倒是出乎寡人的意料了,本以为她中了咒缚会无欲无求无情无义,哼,果然是那个人的骨肉,身体里尽流着些多管闲事的血。”
沈宁奕闻言,脑中迅速闪过一张脸,他顿了顿,试探着问道:“可若圣女死了,陛下的计划岂不就...”
邵源闻言突然回过头来,玩味的看着他,微嘲的挑了挑眉,道:“你觉得,有沈卿澂在,慕容云烟会死吗?”
沈宁奕身子猛地一僵,眼中走马灯般的迅速掠过无数种神采,但却尽数被那夸张的帽子挡了去。
见他肩膀绷得紧紧的却一言不发,邵源笑着又转过了身,再开口语气里似乎带着深思:“你说,沈卿澂那副身子,还能撑得了多久?”
沈宁奕又是一僵,却紧紧的咬着牙不说话。
邵源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寡人记得,十七年前他将双目献给神凰许下愿望的时候,已经被夺去了一半的生命了吧,还有什么?健康?还是感情?”
宁奕的嘴唇动了动,却仍旧没有出声。
“是健康吧,”邵源满是嘲讽的一笑,“当真是疯魔了,才回去相信那种比魔鬼也不如的神,啧啧,看看他如今把自己作践成了什么样...”
“陛下!”他终于忍无可忍的喊了一声,二话不说便扑通一声重重跪下。
“恩?”直到身后的声音落下许久,邵源这才懒洋洋的嗯了一声,在故意拖长的尾音里,不急不慢的回过身来,居高临下神情睥睨的看着那个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男子,嘴角牵起一抹阴戾的笑。
“陛下,要属下怎么做您才能放过卿澂!”
“放过他?”邵源的眼中浮动着玩赏猎物的寒光,“前些日子,你不是去警告他了吗?怎么,不听劝?”
宁奕的脊梁塌了塌,撑在地上的手也情不自禁的抠紧了几分:“陛下都知道了。”
“哼,所以你就去杀慕容云烟?!”邵源的语气猛地一厉,“沈宁奕,你好大的胆子!连寡人的话也敢忤逆?!”
“属下...也是逼不得已...”
“寡人应该对你说过,慕容云烟在寡人大计之中的重要性,若非如此,寡人为何费那么大功夫将她虏回来!”
“......”
“你记住,但凡你对寡人有一丝违背,所该施加在你身上的惩罚沈卿澂就会百倍承受!寡人多的是方法让他替慕容云烟涉险,不怕他死了的话,就尽管的为所欲为吧!”
“...属下知错!”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邵源的声音有回复了以往的森冷不带感情,就仿佛刚刚那个发怒的人从未存在过一般,“寡人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陛下请吩咐。”
“去南洛,慕容云烟的咒缚有松动现象,是时候动一动慕容花现那颗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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