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骤起。
原本一片静好的天色蓦然间暗沉下来,雷电交加,道道金黄色的雷如同腾涌的怒龙一般绞缠在层云之巅,轻而易举的将厚厚的云切割成碎片。
这天诛一般的滚雷惊呆了临天阁外失控的百姓,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空中冷云幽处慢慢被这金龙拨开,一只硕大耀眼的朱红色凤凰似刚经历过涅槃之火,绽翅欲飞。
“神...神凰临世!”
原本被震慑的落根针都听得见的人群中,不知是谁爆发出一声敬畏而虔诚的呼喝声,旋即,百姓接二连三的跪地伏身,朝拜声如海浪般翻涌着席卷开去。
临天阁内,曲秋失了魂一般的呆呆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了气场的圣女,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并非圣女中了他的圈套,而是他着了圣女的道!
他一点点的撑着身子往后挪着,惊恐难言。
赤红如火的光芒紧紧的包裹着她的身体,就像是一件熨帖的轻铠战甲,细长的软剑释放着强盛的紫芒,如灯芯般璀璨在赤色光晕之中,愈发映衬的圣女的双眼亮的凌人。
“你...你这个灾星!竟然真的敢引来天诛!”曲秋听着阁外一声响过一声的炸雷,哆哆嗦嗦的指着一步步逼近自己的圣女说道。
圣女朗声一笑,左手一扬,一个木质的巫蛊娃娃便被猛的摔在了曲秋面前,再开口时声音里满满都是讥讽:“神王大人想看这天雷,告诉本尊便可,何必费这么大功夫做人柱放煞,折自己的寿命呢!”
曲秋的瞳仁猛地一缩,一把抓起那个被毁坏了的巫蛊,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看着圣女:“你...你怎么会知道...”
“本尊怎么会知道禁术放煞?”圣女嘲讽的一笑,“神王大人,别忘了本尊是谁!明术也好禁术也罢,这南洛之中,难道会有你知道而本尊却不清楚的术?!”
曲秋闻言沉默的抿起了唇,警惕的四下张望了一番,自己的死士半数被突然爆发的圣女一击毙命,这场精心谋划的栽赃杀人怕是难成,圣女此时神力丰沛,自己余下的那些还隐藏着的属下拼尽全力恐怕也只能伤及她的皮毛...
迅速的算计了一遍,他眯了眯眼睛做了决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己先从这里脱身再想办法。单凭她招来天诛就足够自己大做文章了,南洛自开朝以来,还没有一个百姓能接受被天雷谴责的圣女!
就算杀不了圣女,凭他如今的修为,从这临天阁里逃脱还不是件难事...如是想着,曲秋的双手悄悄的收回袖中开始结印,同时以眼神示意隐藏着的死士看准时机出来分散圣女的注意力。
圣女噙着冷笑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眼神诡戒。曲秋被看的心中毛毛的,却硬撑着不动声色的与之对视,加快了结印速度。
然而,就在他术式将成的前一秒,圣女却突然打了个响指,身后那些原本不起眼的侍卫和宫女齐齐一把扯掉外衣,不知从哪里拔出的剑,摇身一变成了身手绝顶的暗卫,毫无差错的冲向自己的死士隐藏的位置所在,轻而易举的拿下了自己猝不及防的下属。
曲秋一愣,旋即阴森森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无所谓了,反正这些人存在的价值也只是保护自己而已,如今术式已成,自己马上就能安全逃走,他们的使命也算完成了。
最后一个印结下,曲秋的身体开始从脚尖一点点消散成烟,羽离见状大吃一惊,疾声朝圣女喊道:“是烟遁术,圣女大人,曲秋要逃!”
曲秋闻言奸佞的勾起满是褶皱的嘴角,挑衅般的看向圣女。眨眼间,他的身体已经化到了腰部,他狞笑道:“到底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想跟老夫斗,再多活十几年吧!”
“十几年...”圣女突然笑了笑,“本尊倒是可以奉陪,不过不知道神王大人是否有命活得了十几年...”
曲秋面色一凛,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大者,老夫逃出去东山再起之时,便是你的死期!”
“虽然本尊很期待自己的死期会是何时,不过显而易见的,不会是神王大人口中所说的那一个。”圣女说着收回长剑,轻轻搭在左手上,冷厉的瞥了曲秋一眼,道,“不知神王大人,可曾见识过,开、印?”
曲秋浑身重重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圣女慢慢握紧的左手,怔了数秒突然间疯狂的挣扎起来,拖着仅剩一半的身体拼命的向门的方向爬去,边爬边惊恐的否定着:“不可能...不可能...莲心圣印不完整,你怎么可能会开印?!一定不可能,不可能!”
圣女却没有再理会他,而是缓缓蹲下身去,将被鲜血沾染的双手轻轻贴放在地边上,朱唇轻启:“神凰圣印,开。”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传到了曲秋的耳中,他只觉得如同重雷炸响,整个脑海顷刻间便被轰成了残垣断壁。
原本平整的地面在接触到圣女的血的一瞬间崩裂开一道道浅浅的沟壑,鲜血没进去,淙淙向中心的圣莲图腾汇集,转眼,原本雪白的莲就被染成了醒目的赤色。
不仅仅是曲秋,连羽离此刻都是目瞪口呆:临天阁竟然接受了一个印记不全的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