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洛神殿。
殿内灯火辉煌,却异常的空旷寒凉。
慕容花现静静的坐于层层纱幕之后,依稀只看得到一个纤薄的影子于烛光之下轻曳。
羽离带着步微暖几人远远的停在殿下:“圣女大人,属下把人带回来了。”
慕容花现的影子动了动,似是要站起来。羽离神情一慌,连忙出声制止:“圣女大人,使不得!”
纱幕后的纤影顿了顿,声线微有疲惫的说道:“右司,你太谨慎了,这些都是我南洛的恩人,见一见,又何妨?”
羽离仍旧面露难色:“可是圣女大人,我南洛国规,非慕容氏,不得瞻见圣女真容,这...”
“好啦好啦,你们别争了。”步微暖听不下去了出来压着声音打圆场,“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反正就是两句话的事情,说完本少爷就走了,忙着呢啊。”
慕容花现闻言,意味不明的叹了口气,旋即缓缓坐下,郑重道:“多谢风公子仗义相助,大恩大德,我南洛没齿难忘。”
步微暖连连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也怪他们倒霉,好死不死的被我撞见了。本少爷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栽赃陷害的下三滥手段。”
“于风公子来说或许不足挂齿,可对花现来说,却是决乎生死的大事。”慕容花现执拗道,“此番若非风公子,这圣座,我恐怕还未坐热,便已成为众矢之的了。”
不知为何,步微暖总觉得慕容花现口中的那个“风公子”叫的有些别扭,她适应了一下,顿了顿说道:“圣女言重了,你此番归来,还是众望所归的,庆典之时城里百姓欢愉的盛况,你也是亲眼目睹,就算有敌对的声音,也都是少数。只要你勤政爱国,心系百姓,南洛终会复兴。”
说完这句话,步微暖的脑中突然嗡嗡的乱成一团,好半晌才缓过神来,以至于她并没有看到一旁站着的羽离脸上闪过的错愕神情。
慕容花现静了静,轻笑一声,问道:“听风公子所言,似乎对我南洛现状很是了解?”
“额...”步微暖眨了眨眼睛偷偷看向沈卿澂,后者一副泰然模样,眼观鼻鼻观心从容笑的事不关己,她讪讪的撇了撇嘴,道,“道听途说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啦。”
慕容花现突然又站了起来,声音有些急迫:“那不知风公子对我可有忠告?”
“哈?”步微暖愣住。
一旁的羽离也在同时皱起了眉:“圣女大人,你...”
“右司,不是你占卜告诉我,近日会与贵人相遇吗?!”慕容花现情绪有些激动,“风公子...我相信风公子正是那个可以让我南洛重振雄风的人!”
“...”步微暖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心诽这这圣女怎么这么不靠谱...
“可是圣女大人...”
“右司,你闭嘴!”慕容花现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你突然出现把我带到这里来,仅仅凭借一个胎记就认定我是慕容氏后裔,将这个千疮百孔的南洛交到我手里,还不给我拒绝的选择,所以你根本没有权利干涉我的决定!我相信他,你信还是不信?!”
“我...”羽离一瞬间面色姜黄,垂眸咬唇不语。
步微暖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不靠谱,原来是被逼上梁山的啊...胎记?什么胎记这么犀利,让人看一眼就能白送来一个国家?
想到这里,步微暖突然眉心大跳,砰砰砰的撞痛难耐,她情不自禁的闭上双眼摁住太阳穴,脑海中飞快的闪现着各种各样的画面。速度太快,模糊不清,她伸手去抓的时候画面早已消逝。
“暖...”冰涟见她有异,不由担心的靠过来低低唤了一句。
步微暖听到冰涟的声音,想要回话,却不料一张口却是一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公子所言何解?”慕容花现急问道。
步微暖愣了愣,话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我记得曾经有人告诉过我,所谓恶人,心恶行恶,人皆恶之,天地损之,刑祸随之,福禄远之,多逢凶祸;所谓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禄随之,众邪远之,神灵卫之,所作必成。”
慕容花现知道步微暖是在指点自己,却听的似懂非懂,只得蹙眉细问:“风公子所言颇为深奥,花现愚钝,听得不是很懂,可否请公子详加解说?”
步微暖犹在头晕目眩的于乱闪的画面中挣扎,沈卿澂低沉的笑了一声,接下了慕容花现的问题:“她的意思是,圣女即已是南洛神权的象征者,便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相信自己的力量,行善除恶,方能稳固根基。”
“可我...”
“圣女不必多忧,该来的总会要来,该走的总会要走,因缘所遇,果报自受。”沈卿澂淡笑说着,声音里有着让人心安的力量,“执着不该执着的东西,终会被其所伤,曲秋一众,其实不足为惧。你只要安安心心的守住自己该守得东西,时间对了,总会有人来解决你解决不了的事情。”
“恩...”慕容花现低低的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羽离警惕而欣赏的看着沈卿澂,看着他紫眸中的浮光掠影,却没有焦点的望向远方,莫名其妙的觉得熟悉,然而不等他回忆起分毫,步微暖却突然捏着清明穴哑声开口:“沈大哥...我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