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碧蓝一边抽着鼻子一边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啦,你先下去忙吧,我在这里等陛下。”
“嗯!”碧蓝闻言坏坏的一笑,燃起熏香炉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不一会儿,林想蓉便在浓郁的燃香之中闻到了淡淡龙涎香的味道,旋即微微勾起嘴角,抬手优雅万千的斟了一杯水,缓缓放在自己对面的桌上,道:“陛下,来尝尝臣妾的手艺有没有进步。我娘家送进来的碧螺春,很新,臣妾特意等着陛下来一起尝鲜。”
背后传来一声低沉浑厚的轻笑,下一秒身上一暖,游擎苍炫目的黄袍便映入眼帘。
他将宫人和侍卫都屏蔽在外,只身一人而来,屈尊亲手为林想蓉披上件华丽的孔雀氅,之后便带着笑在林想蓉对面坐下,道:“千鹤雪国今日来的贡物,朕看着便觉得与你的气质最适合。”
林想蓉淡淡的看了一眼便知道这奢华的衣物必定是寸价寸金,然她脸上却没有丝毫的骄纵,而是如常的谢了恩。
游擎苍满意的点着头,端起杯子放在鼻下嗅了嗅,然后毫不设防的抿了一口。
茶香四溢,缭绕在唇齿之间,甘甜直达心肺。他唇角笑意更浓,弯起眼睛看着从容淡雅的林想蓉,称赞道:“好。”
林想蓉笑的矜持优雅,替游帝续上茶水,抬眸问道:“陛下是说茶好,还是臣妾的手艺好?”
“自然是都好。”游帝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
一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游擎苍已经完全的明悟林想蓉和尹晴依是彻彻底底不同的两个人,也慢慢的不再把她当成尹晴依的替身。然而纵使如此,朝堂之中一天的繁忙伪装下来,唯有在面对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子时才能露出久违而真心的笑容。
这种感觉连游擎苍自己都觉得奇怪,但林想蓉就是有一种从容自然的气质,宁静致远,出尘若仙,能勾起人心中最恬淡。与她在一起的时候连呼吸都是惬意的,会忍不住想安静,想浅笑,想倾诉。
自然的,林想蓉气质干净是因为她自幼在沙国昭笛长大,涉世不深,未染凡俗。
此刻她浅笑不语,只是优雅的重复着泡茶的繁杂工序。她知道,自己并不必多说,时间到了,喝茶的人酝酿的足了,便自然会开口。
这一个月来日日如此,游擎苍处理完政事便会在傍晚时分过来她宫里喝茶,隔几日便会赏她些或新奇或贵重的物件,兴致高涨的时候会下几盘棋,或者让她跳支舞,而自己抚琴相伴。但大多时候都是他在倾诉,而林想蓉无声倾听,虽不语,却实实在在的做了游帝的解语花。
游擎苍虽是每日都在她宫里过夜,却从未同床。于是林想蓉便从一开始的忐忑惊慌,到后来的困惑不解,再到现如今的相知相解,慢慢的安于现状。
她再迟钝,也看得出旁人是不是真心待自己好。游擎苍不过是将自己当做一个忘年交,当做他孤独到无药可救的时候救命的解药,甚至在相处的过程中,她总能感觉到游帝望着自己的眼神宠爱而温和,如同父亲欣慰的望着自己的女儿,暖融融的看的林想蓉心头微热。
果不其然的,游帝在喝下三杯茶水之后,便缓缓的开了口:“其实朕本也该有个女儿,可惜朕不知道她在哪里。只算得出若她活着的话,大约已经和你一般年纪了。”
林想蓉一愣,有些震惊的抬眸看向游擎苍。后者收到她诧异的目光自嘲的一笑:“蓉妃是觉得不可思议吧,朕的龙脉怎么会流落在外甚至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呢?呵,朕也觉得不可思议...蓉妃想听个故事吗?”
“愿闻其详。”林想蓉轻轻放下手中的紫砂壶,通透纯净的眼睛柔柔的看向游擎苍。
“很久以前,曾有一个贵族家的少年。一日他瞒着家里偷偷溜出城去踏青,不小心在荒山里和随从失散,迷了路。”
“夜里起了大雾,山岭里的狼嚎惊了马,他不幸坠马摔断了腿。血腥味引来了狼群,他被野兽包围,甚至那腥臭的鼻息都已经扑在了脸上。恶狼的獠牙在惨月下白森森的可怕,极大的恐惧之中,少年哀嚎了数声,最终绝望的昏了过去。昏迷前,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炫目的光影,恍惚里他还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然而,少年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朴却温暖的房间里,身上的伤也被人仔细的包扎过。他挣扎的起身看出去,惊讶的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悬崖的小筑里。慢慢挪出门,一出去便看到漫山遍野的花海随山风起伏荡漾,美的如临仙境。”
“而那花海之中,彩蝶翩跹,花雨漫洒,如梦如幻里一个少女曼妙的舞姿炙热璀璨的如烈日一般,灼烫少年的眼睛,一直烫到心口。”
“少女便是少年的救命恩人,是随父亲隐居在这山岭里的猎户,而前不久父亲过世,如今只剩下她一人。少年对那少女一见倾情,便将少女带进尘世之中,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娶了她。两人相敬如宾的生活着,很快便孕育了一个儿子,美满幸福。”
“然而好景不长,少年为了家族不得不再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女子过门。碍于女子背后的家族势力,少年处处受制于人。那女子的独占欲极强,处处与少女为难,挑拨离间少年少女的关系。最终,女子设毒计迫使两人反目成仇,少年悲愤之中一纸休书将少女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做过贵族人家的媳妇的人,即使被休,也无法重得自由之身。于是少女便被送往荒山偏僻的祠庵之中,青灯木鱼为伴,惨然了却此生。”
“谁料不久后一场大火燎原,熊熊燃烧的烈火仿佛在宣告着少女的冤屈,越扑越燃的整整烧了三天,将整座山都烧的灰飞烟灭。少年闻讯赶去的时候,迎接他的只有漫山遍野的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