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颐相信，若是眼前的人不是玉逐水，他现在早已下了杀手了。

可是对方是玉逐水，他根本下不了手，他伤不了她，就只能伤害自己。

“我不在意你怎么想，可是你别想和许致远在一起，人世也好，阴间也罢，你注定只能和我纠缠在一起。”他语气阴狠，可是眸中，早已是一片死灰。

他的心，应该也和他的右手一样，满目皆是伤痕了吧！

闻言，玉逐水面容一痛，“孙策，你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吧，我若求死，你拦得住吗？就算你重兵在手，就算你权力再大，你也阻止不了。”

就算他再厉害，在死亡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孙策目光骤冷，竟然扬唇一笑，眉眼中，也是疯狂一片，“你若是死了，玉许两家几百口人，都会为你陪葬。”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若是你还嫌不够，这洛阳城成千上万的性命，都可以随你而去。反正我满手血腥，屠城这种事情，你可以赌一赌，我做不做的出来！”

听到孙策的威胁，玉逐水面色一僵，随即恼怒大喝道：“孙策，你疯了，你该做的是守住洛阳，而不是毁了它。”

他的确是疯了，反正清醒时总是痛苦，还不如疯了好，至少他疯了，她的眼里还能看得见他的存在……

“那你该做什么？”孙策冷声反问道：“四年前，洛阳城外，你就不该让我遇上你，不该让我救了你，更不该让我爱上你。”这是第一次，孙策说出爱她的字眼，虽然她从来都知道他对她的感情，可是亲耳听见，心中还是有种莫名的感觉。

有喜也有痛……

“你说我疯了，是，我是疯了，而且是被你逼疯的，玉逐水，我不管你怎样做，反正你这一辈子，都只能和我一个人纠缠不清，在人间我们剪不断，到了阴间，我们再继续。”

他现在什么都不管，他只知道，他不可以失去她，就算是她怨他，就算是她恨他，他也不能让她离开。

玉逐水咬牙望着孙策，她知道他这个人不会开玩笑的，他既然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她不怕死，可是她害怕有人因她而死，而且那些因她是丧命的人，还都是她最重要的人。

“要怎样做，你才愿意放手？”愤怒之后，玉逐水慢慢的变得平静下来，她漆黑的眼睛盯着孙策，缓缓开口。

“怎样都不可能。”孙策面不改色的开口，当触上玉逐水死灰般的眸子时，他不由得又加了一句，“除非我死。”

只有他死了，他才会放下。

只有这样，她才能获得自由，否则生生世世，他们就在一起纠缠着吧，不死不休。

一刹那，玉逐水面若凝霜，她的视线落在地上泛着寒光的长剑，轻启薄唇，喃喃自语道：“你要我，杀了你？”

她抬起的眼睛，漠然无神，孙策没有说话，却是缓慢而坚定的点点头。

他要她亲手杀了她，只有死在她的手上，他才会甘心，也才会死心。只要她能狠下心来，他就能将一切放下。

只要她亲手杀了他……

每一段难全的爱，走到最后一步，终是成了一场生死赌注。他所凭借着的，只不过是她的舍不得……

玉逐水弯下腰，缓缓地捡起地上那把寒光四射的长剑，冰凉的剑身握在手中，似有千斤之重。她双手握剑，却是几乎都站不稳，剑锋凌厉，直直的指向孙策，“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放不放手？”

玉逐水面色惨白，握着剑的手，颤抖不止。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用剑指着孙策，或许应该说，从他在那些匪徒的手上救下她的时候，她就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有敌对的一天。就算是他在她大婚之日，血洗喜堂，她都没有恨过他，而今，却是用剑指着他。

命运何其弄人，他们之间的牵绊，只有死亡才能结束。

“除非我死。”孙策漠然，脚下一动，上前一步，眼中满是疯狂的执着……

“呲”的一声，寒光贯胸而过，凌厉的长剑刺透他的身体，沾着殷红色血迹的剑锋从后背没出，触目惊心。

孙策的视线落在他胸前的那把长剑上，眉目憔悴，就连一贯冷漠的表情，也染上了最浓烈的悲切。剑锋上，有血珠缓缓坠下，在尘埃中开出一朵妖艳的红花。

而他的眼中，亦有晶莹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