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冠束发,面容俊朗,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流颜色。
那样刻骨铭心的爱着的一个人,连恨,都刻在了心头。
“你的性子就是太过好了。”何太后微微的叹了口气,“无论什么事情,你第一个考虑的,永远都不是自己。你虽是我亲生的女儿,可是你的心里到底想些什么,母后也是猜不透啊!
你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从来不愿意让人走进你的心底。从小到大,你压抑了太多的情绪,你这样,母后……真的很心疼。”
何太后不由得握紧了她,“琳儿,可不可以答应母后,以后自私一点,你的人生,不应该是为别人而活的。”
姜颐望着何太后,长睫微动,她垂下眼睛,片刻之后,又缓缓地抬起眼,眼中却是一片晶莹。
也许是母后此刻的神情太过温柔,让她有一种想要依赖的感觉。
一直以来,母后虽然对她极好,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可是,她们之间,还是有着芥蒂的。
母后对王美人痛下杀手的那一日,她亲眼所见,虽说她将此事生生的埋在了心底,不再提及,不愿想起,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粉饰太平而已。
发生过的事情,不论你怎样不愿意承认,它一直都在那里,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你,让你溺毙在深深的痛苦之中。
她本来就是一个很会压抑着自己的人,心里埋藏了太多的秘密,她也真的很累。
何太后抚着她头发,“你真是个傻孩子。”言语之间,尽是一个母亲所有的关怀与慈爱。
何太后却是慢慢的松开紧握着她的手,缓缓地将自己腕上的一只金钏脱下。她攥着姜颐的手,将那金钏慢慢的套在了姜颐的皓腕上。
姜颐望着那金钏,不解的望着何太后。
“这是你父皇,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每每提到曾经幸福的过往,何太后的脸上,眼里都会浮现发自内心的笑容。
虽然恨着,可也爱过。
父皇和母后之间的路走得太曲折,他们不但越走越远,而且走上了两条再也不会有汇合可能的分岔路。
姜颐突然很是心疼自己的母后。以前,她一直都不能理解,为什么母后会那么善妒,为什么非要用最极端的手段来处理问题,现在,她突然有些理解了。
有的时候,太爱一个人,就会让自己被心魔控制。
有的时候,爱到极致,便不惜伤害自己,也伤害所爱的人。
“即使后来,你父皇也赏赐了我很多比这珍贵太多的珍宝,可是,在我的心里,最喜欢的,便是我和他洞房之夜,他送我的这只金钏。”望着那金钏,何太后的思绪好像飘向了很多年前,那个她也还很年轻的时候。
彼年少年帝王,如花红颜,郎情妾意,洞房花烛。
那是一种怎样的幸福,可是如今,物是,人却已非。
曾经的倾城名花,早已青丝成雪,彼年意气风发的少年,也再无处找寻。可是回忆,却还是那样鲜活的存在在记忆里,直到地老天荒。
能被时间湮灭的是恨,随着时间的流走,却在不断升华的,那是爱。
“现在,我将它送给你。”何太后的声音里带着最深最深的爱意,“这一生,母后亏欠了你很多。当初,母后曾想,若是我的琳儿出嫁,母后定要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全部都送到我的琳儿的面前,可是如今,母后却是再也给不了你更多的了。这个金钏,是母后一辈子最珍贵的东西,现在,母后将它送给你,希望我的琳儿,可以一生幸福,一世无忧……”
说到此处,何太后终是红了眼睛,忙转过身,将快要奔腾的眼泪擦去。
姜颐望着那金钏,感觉到莫名的不安,她开口,正想对何太后说些什么的时候,妍兮却带着宫人过来了。
姜颐的话,生生的被止在心里。
刚刚还是一片寂静的永安宫,顿时脚步声纷纷沓沓,大家都在忙着打扫布满尘埃的永安宫,何太后没有再看姜颐一眼,一个人走进了永安宫的深处。
姜颐望着慢慢走远的何太后,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会突然那么痛,那痛在她的心房里到处蔓延,所到之处,撕心裂肺。
她伸手,握住腕上的金钏,那上面,似乎还有着何太后的温度。姜颐握着它,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