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罗托却听若未闻,他躬身捡起尸身旁的尖头斧,一瘸一拐的走回大殿中央,在奎叔尚未反应过来时,便将斧子费力抛向了殿顶。只听见“珰”的一声脆响,大殿天顶上镶嵌的那块圆盘似的红宝石便被砸裂开来,随即“哗啦啦”的脆裂一地。
“你,干嘛?!”奎叔一脸惊讶。这一路,拉罗托都在念叨什么昆山神灵、天谴魔怪之类的话语,此刻却居然做出这种盗墓贼的行当来。
拉罗托一边躬身捡脆裂的宝石,一边愤愤然道:“这一路,我先被毒蛇咬伤,之后又被你们汉人打断了腿,神灵已经惩罚过我了,现在这些是我应该得到的补偿。”
其他的向导听了这话,也纷纷拿起盗墓贼的工具,冲回大殿敲打玉璧、玉屏,将里面镶嵌的夜明珠取出来往怀里揣。
“你们装这么多东西,怎么带得走?!”奎叔立在玉阶上急急呼喊道。
却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喊。
破坏和掠夺,仿佛是人的天性。此刻,大殿中每一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贪欲的光芒,他们挥动着能找到的工具,砸玉璧,毁玉柱,撞玉屏,不过片刻功夫,这水晶宫般巧夺天工惊世绝伦的玉石大殿,便被这群人敲打得玉碎珠散,一片狼藉。
当沉甸甸的红宝石、夜明珠和羊脂玉装满他们的身上所有的口袋,他们却再也迈不动步子了,如同受到了神灵的诅咒,一个个在惊愕和恐惧的表情中,相继栽倒在地。
公输异早就猜测到人性的贪婪。天顶上那枚绝世仅有的红宝石背后,隐藏的便是锁死地宫的机括和致命的毒气。在抢砸满足他们贪欲的同时,不断释放的毒气将他们送上了黄泉之路。
嗅到空气中奇异的芬芳,看着眼前惊悚的一幕,奎叔捂住口鼻转身没命的往玉阶上跑,就在他踏出玉阶最后一梯时,那道进入地宫的碧玉地砖“砰”的一声彻底封闭。
当白潇和张继联手艰难解决掉留在地面看守机括的两个武士,急切跳下密室,再想用那八个玉雕音符打开通道机关时,他发现玉槽内的机括彻底失效了。无论他如何用力推挤,那处机关都岿然不动。
白潇恼道:“为何会这样?!”
奎叔心有余悸道:“萧公子,拉罗托他们先前在玉石大殿内抢砸红宝石和夜明珠,或许是触动了地宫内的什么机关,这道门就自动关上了。”
“可恶!”白潇气得一拳砸向玉璧,指关节处顿时鲜血淋漓。
一旁的石拓看见白潇如此狂怒,便上前劝道:“萧兄,我知道你是担心舒姑娘的安危,我也是十分担心的……”
“我让你看紧舒儿,你是怎么看的?!”白潇转首便厉声质问。
石拓被问得一怔,随即便一脸失落道:“先前你和张继与那两名武士缠斗时,舒姑娘便要跳下密室去找子夜。我死死拽住她不放,可是,她竟咬了我的手……”
石拓缓缓举起右手,那如玉般白皙的手背上,一道血迹斑驳的齿痕,清晰触目。
没有人能明白他此刻的心痛。疏桐在他这只手的同一个位置,咬过两次。第一次咬他的手,她是为了救他。也是自那之后,她便和那个月牙形的瘢痕一道,留在了他的心上。而这一次,她咬他,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便是赴死,她也要和他一起。
“这个死丫头!”白潇狠狠咒骂道。
十四年来,他每每回想起在洛阳寄读的那两年里,他和她一起翻墙爬树斗蛐蛐,负气吵嘴闹别离的童年时光,便心痛不已。原以为已是阴阳相隔两世相望的妹妹,竟在这西域地宫中意外重逢。
这份奇遇和欣喜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尝,她便为了那个狡诈擅算的男人抛他而去。这一路来,他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情感,可是那个男人值得她如此相待吗?rs